第十九章 因果轮回

　　待锦姑她们一走，孟聘便自觉地跪下，坚硬的砖瓦硌着她的膝盖生疼，而孟聘的烦恼不在于此，而是空气中凝结的平静。

　　平静的让她度分如年，实在煎熬！

　　到厥后孟聘跪的睡了已往，又突然醒悟然后再睡着，如此重复……之后被一股奇异的香味给惊醒了，她看见几个婢女手持大鸡腿，从她面前晃过进了屋，那香味哪怕关上门都无法阻遏。

　　孟聘的肚子也很适时宜的咕咕，它也在抗议！

　　“饿死了，饿死了！”孟聘委屈的扁嘴，倏尔，灵光一闪。

　　看来都用过晚膳了，横竖也没人看管，谁知道她跪了几个时辰！

　　于是乎，孟聘撑着手站直，可双膝跪的有些麻痹，一弯直直地朝前面扑去。

　　差点脸着地，她龇牙咧嘴得起身，着实有些滑稽。

　　最后孟聘是扶着腰，一瘸一瘸地走进了锦姑给她部署的住处。因为是杂役的活儿，所以没有单独的隔间，而是一张坑上几小我私家搭伙过活。

　　推开门的一刹那，里头的人皆望了过来，气氛诡异。

　　“那个……你们好……”孟聘不自然的笑着，奈何那些人理都没理，又专注自己的事去了。

　　“你好啊！你是新来的吧，以后要资助的可以找我喔！我叫凤纭。”

　　反倒是一人主动迎了上来，鹅蛋脸庞，头上髻着两个小揪揪；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月牙般弯弯，看了让人心一软。

　　连说话都软软糯糯的。

　　孟聘心里蛮喜欢这个少女的，对她的交好也并不反感。

　　“谢谢，我叫孟聘。”

　　“原来深居从极之渊不外出的孟聘就是你呀！可算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了！”

　　“哈？”

　　孟聘不懂凤纭那兴奋劲，她比神荼还要无厘头。

　　一般人说这话，孟聘会觉得是讥笑，但是从凤纭的嘴里出来，却让她感受自然真切。

　　而且……似乎有几分欣喜？

　　凤纭的杏眼微微一转，然后凑在她的耳边。

　　孟聘有下意识的躲闪，但是凤纭，她也就没有继续再往后。

　　耳边传来独属少女的轻悄柔软嗓音。

　　“孟聘，这世间灵力低微、修习不了术数的人不止你一个。”

　　丰沮玉门的某个角落。

　　屋内光色微微，玄乌挺拔端坐，单手把弄桌上的茶具。部署中央的香薰炉中飘出缕缕烟丝，萦绕在半空后徐徐融化。

　　安谧一刻，门被推开，从外边闪进一抹身影来。

　　玄乌顾自的倒茶水，眼也不抬。

　　“坐。”

　　“不了，神君找我来有什么事？”相比玄乌的云淡风轻，这语气就急促了许多。

　　不外细细听来倒有几分熟悉，微光映照在来人的脸上，逐渐清晰。

　　玄乌扬眉一勾唇，“既然要相助日后自然免不了多多接触，碧瑶仙君如今躲避本神君又是个什么意思？”

　　碧瑶抿了抿唇瓣，少顷才迈开了脚步，径直走到玄乌的劈面坐下，双眸紧盯着他。

　　玄乌这才幽幽道：“适才我与你师父攀谈得知，丰沮玉门一年一度的新门生大试，即将在媲嫇之森进行。前频频我干预干与你动手，但这次我会帮你。”

　　碧瑶听闻后半句讥笑一笑，意有所指。

　　“神君莫不是忘了，孟聘只是一介杂役女婢，此次新门生大试与她毫无关连。”

　　“没有时机就缔造时机，”玄乌将茶杯递进，“媲嫇之森阵势险峻、凶险未知，到时人流混杂，是最适合下手的时机。”

　　他曾偶然间听到上神和虔女的谈话，他们之所以肯将孟聘放生在外，是因为在找什么工具。上神又不惜让孟聘去给人家当杂役女婢都要塞进丰沮玉门，所以他料想，丰沮玉门里头定有什么工具是上神所需要的。

　　但让他不爽的，是上神宁可让孟聘去交接，也不愿意委托他。

　　难道他堂堂从极之渊所出的上神，都不如孟聘这废物？

　　碧瑶眉头松动，转眸沉思，继而道：“神君是想让我趁杂乱之际杀了她，那万一盛珩上神追究——”

　　“我是帮你不是害你，我跟你如今也算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若深陷其中，我也逃不掉，我又不蠢。”玄乌眼神里泛起讥笑。

　　“神君想我怎么做。”

　　“不是有把刀正亮在我们面前么，你只需煽风焚烧，这些事自然有人会替你做。真追究，也追究不到你我的身上。况且那位是天帝的宠儿，上神也不能一命偿一命。”

　　碧瑶冷静聆听，心里却惊险。玄乌并不在现场，却对丰沮玉门里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

　　她心思动摇，此人太过危险，绑在一起究竟是福是祸。

　　须臾。

　　“我知道了。但有一事，碧瑶很疑惑。”

　　“说。”

　　“孟聘好歹是极渊所呵护的人，我是与她有不共之仇，那上神呢，不惜冒着被盛珩上神发现的风险，都要置她于死地，这是何缘故？”

　　面对碧瑶的质问，玄乌缄口垂眸。

　　碧瑶发现他的手指一直绕着杯口，呈思考急躁之势。

　　她想了想，“我知道了，没其他事碧瑶就先告退了。”

　　见玄乌依旧缄默沉静，碧瑶起身微弯了弯腰，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内。

　　只剩下玄乌垂眸盯着手中的茶杯，清澈的水面上反照着他庞大的眸色。

　　对孟聘的厌恶是真切的，因为她天资蠢笨却坐拥人人艳羡的一切。可为什么想诛杀她……

　　简陋是因为盛珩对她的宠溺让他想起了她，当初她也这般护短盛珩。

　　如今因果轮回，情景在目，旧人已逝。

　　那日极渊主动护下孟聘，孟聘还恬不知耻犹如女主人般……

　　玄乌的眼底深处徐徐凝结冷意，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一人，取代她的位置！

　　“你也……？”

　　“是啊，你说我俩算不算有缘之人？”

　　不等孟聘回覆，凤纭见孟聘手扶着腰，伸手拍了下头。

　　“哎呀瞧我，净跟你说话了，快进来！”然后就拉着孟聘往里头走。

　　孟聘视察了一下房间，装饰气势派头简约不失大方，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梳妆镜、屏风隔板、案牍等摆放有致，最中央还设了一镂金香薰炉，但明显没有使用过，外貌蒙了一层灰。

　　不愧是丰沮玉门，当他们的婢女都如此有排面。

　　可想而知，若是成了当众门生，这待遇不得更牛逼哄哄？

　　“这里是我的床铺，恰好旁边还空着，你若不嫌弃便和我一起吧。”

　　凤纭指了指空着的位置，旁边铺张整齐，应该是凤纭的位子了。

　　孟聘恩了一声，她虽不崇尚奢侈，但是也有些洁癖，凤纭恰好与她脾气相投。

　　凤纭拉着孟聘沿榻边坐下，从旁边的小木匣子捣鼓出一个小瓶子，然后塞进了孟聘的手心。

　　“我刚见你走路姿势不太对，应是刚刚在地上跪久了，我这有药，你擦擦。”

　　“谢谢。”孟聘握紧了手中的瓷瓶。

　　咕咕——

　　孟聘紧促得抬眸，却见凤纭巧笑嫣然，眼角溢出细碎的温煦，她的双颊不自觉烧了起来。

　　“平常小厨房里会多备一些吃食，我去给你拿，你等我会儿。”

　　凤纭出门后，孟聘便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刚拿起被子一角。

　　“那些新门生一进来就能去藏经阁挑选宝物，唉，好羡慕！”

　　孟聘摸了摸腕间的朱雀镯，嘿嘿一笑。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怕不是忘了长老们此举的目的！若不是为了新门生大试中拨得头筹，他们肯会愿意？”

　　新门生大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