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客栈,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之意。
对于白沐,月夏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女子性格坚强,不屈。
这样的女子往往会坚持自己的意志,很少会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而且有时候还会很是极端。
那一天在渔船上,月夏因为被她挖出藏在祖宅的“老婆本”,而故意挖苦她,却没想她情急之下居然要拔剑自刎。
这样的人能和他成为朋友吗?恐怕很难。
对于天官船舫,或者说对于整个乐山镇,月夏是一点都不熟悉,想要知道陌雪离的下落,想要混入天官船舫,就需要一个在这方面熟门熟路的人。
追命先生之女,陌雪离的结拜姐姐白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月夏和剪痕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无奈。
别说做朋友,她不把两人当对头就不错了,那天在渔船上阿兰提着剑大义灭亲的一幕,月夏可不敢忘记。
况且,阿兰也已经在乐山镇待了七天,两人对上只是时间问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一对母老虎那是说翻脸就翻脸,能动手就绝不空话的主。
剪痕突然道:“她为什么在脸上罩着一层纱?”
月夏道:“应该是掩人线人。”
剪痕摇摇头道:“一点都不高明。”
月夏小声道:“你猜她会不会发现我们?!”
剪痕也小声道:“如果被发现,她跟她爹追命先生一说,你猜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月夏抿了抿嘴,剪痕接着道:“这次麻烦大了!”
月夏皱眉道:“我和她似乎没多大过节吧?”
剪痕讥笑道:“没多大过节,只不外差点把她逼死而已。”
月夏嘿嘿一笑道:“那是个意外。”
剪痕正色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措施?否则你怎么笑得出来?”
每当惹上麻烦的时候,剪痕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因为解决麻烦最好的措施就是把麻烦处置惩罚掉,如果处置惩罚不了那就等着被麻烦处置惩罚。
但月夏纷歧样,他总是很乐观,只要他还能笑出来,那么再大的麻烦都不是问题。
月夏高深莫测的弯弯嘴角,眯着眼睛,然后从怀里掏出两条黑布,把其中的一条递给剪痕。
剪痕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是已往蒙住她的眼睛?”
月夏叹道:“虽然不是,我们冒不起这个险,不外——只要我们蒙住半张脸,她就认不出我们了。”
剪痕瞪眼咋舌,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月夏一本正经道:“我师父。”
剪痕缄默沉静良久,才重重的点了颔首,道:“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两人随即便把脸给蒙上了,只露出一对眼睛,然后坐到靠窗的位置,大大方方的看着白沐。
白沐原来还在门口等人,突然眼神一滞。
白沐心道:“这两个家伙是傻x吧?这么明目张胆的吗?就算要掩人线人也该学学本女人,带个帷帽把脸给罩住。”
转念一想,难道他们是来乐山找我麻烦的?可恶!月夏小贼和这个酒鬼基础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可惜现在本女人为了终生幸福不得不忍辱负重,否则一定叫爹爹把他们抓起来吊着打!
白沐只是瞄了一眼就不再看他们,月夏和剪痕对视一眼,一副她果真没有认出来的眼神。
客栈已经客满,按理说,如果不愿意拼桌的话,等一等也不是不行以,只不外白沐站的位置就靠着大门,原来还计划进来的人突然就不想了。
如果一小我私家只是为了用饭来的客栈,看到一个背着把长剑的女子挡在大门口,十有八九是来寻仇的,这饭一下子就不香了。
店小二刚刚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她,心道这不是白巨细姐吗?怎么今天这副妆扮?
店小二一路小跑过来,弯着腰道:“这位女人,是打尖照旧住店啊?”
白沐对他的体现似乎很满意,点颔首道:“等人,你忙你的事去吧。”
店小二擦了擦头上的汗,点了颔首转身招呼别人去了。
月夏和剪痕突然同时感应一阵心慌,就像动物遇到天敌的本能一样。
剪痕正色道:“坏事了!我刚适才想到一种可能,阿兰来乐山纷歧定是为了监视我们。”
月夏也赞同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的黑木盒都在小桃花手中,她基础犯不着让阿兰离开她身边。”
剪痕颔首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月夏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来搪塞白沐的。”
剪痕道:“白沐对小桃花确实很是忌惮,见到她的轿子都吓得漫不经心。”
月夏道:“但她绝不会打没有掌握的仗。”
两人相视,异口同声道:“白沐身后有人!”
月夏道:“我推测,小桃花暂住在华镇,白沐也是为了避开她才回到乐山,但她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已经回来了,所以才换了身行头掩人线人。”
剪痕道:“她要做一件大事!”
……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白沐等的人却已经到了。
只一眼,她如仙临尘。
原本喧闹的客栈突然平静下来,似乎落针可闻。
狂野,张扬,这是所有人眼中对她的第一印象。
短裙至膝,一对淡粉小布鞋,短发齐肩,上身短衬,衬与裙之间半尺袒露在外,那是她雪白光洁的腰腹。
再看她的脸,温润如玉的肌肤,莹白无暇,上苍在缔造她的时候一定是请了世上最熟练的玉雕师傅,才气把她的五官镌刻的如此完美,精致。
真是顾盼生姿,翩若惊鸿。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看起来“太小”了,她的身材就像是二十来岁的女人,丰满有型,身高又像十七八岁的小姐,亭亭玉立,脸蛋却像十二三岁的丫头,天生丽质。
这种庞大而又矛盾的美感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无感,对某些人却是致命的。
“这小女人长得好精致啊!”有人带着赞赏的语气说道。
“这种野性和单纯的混淆,真让人受不了!”有人却带着一丝轻薄的意味。
月夏和剪痕同时反映过来,那种像是面对天敌的感受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两人不再说话,白沐冲小女人点了颔首,然后独自走了出去。
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去,张大眼睛再三确认之后才开口道:“这位小姐,您是要打尖照旧住店?”
小女人面带微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拼桌就行了。”
说完甜甜的冲着旁边一指。
正是那个秃顶僧人和文弱男子的那一桌。
轰~秃顶僧人像是一座塔,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坐到桌子劈面,因为小女人手指的就是他的秃头。
店小二尴尬一笑道:“那您先歇着,付托了小的在过来招呼您。”
小女人点了颔首,依旧面带微笑。
高峻僧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瞧她一眼,他似乎已经被空门洗净了铅华。
哪怕她声如出谷黄莺,一笑倾城。
那文弱男子眼睛却没有移开一次,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原来是要给高峻僧人倒茶的,现在举着茶具拿着茶杯就像是定住了一样。
小女人又甜甜一笑道:“小哥哥,我们换个位置吧,我想坐在你这里。”
文弱男子马上喜笑颜开,赶忙起身,茶也不倒了。
小女人笑嘻嘻的坐到他的位置上,然后撑着脑袋审察四周,一双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由始至终她也没有看过那个高峻僧人一眼,就像他的存在丝毫引起不了她的注意,原本这个僧人应该是客栈里最惹眼的。
可她就是“看不见”,哪怕他身高七尺,壮如铁塔。
然后这个高峻僧人这才皱着眉头瞧了她一眼,只一眼。
砰~他手里的茶杯被捏碎了,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
原来在文弱男子让座的时候,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不想因为好奇看了小女人一眼,不知为何把茶杯都捏碎了。
“哎呀~你这僧人,怎的这么无礼……”小女人被茶水溅得手臂,手臂一下子就红了一片。
小女人吃痛的样子楚楚可怜,哀怨的声音却比蜜还要腻。
“铁僧人!你能不能小心点?你看不出来小女人不会武功吗?”
那个僧人还未开口,文弱男子却训斥起他来了。
这叫铁僧人的僧人马上瞪着铜铃大眼,欲言又止,却又强忍怒意,看来这文弱男子来头似乎不小。
但是周围另有许多人在用餐,被小女人举动和声音吸引的人本就不少,这一下险些所有人都看向这里。
铁僧人怒了,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洒家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客栈马上又平静下来了。
小女人却不管掉臂,伸着胳膊指着烫红的地方让铁僧人看。
铁僧人板着脸,却也无话可说。
小女人不乐意了,撒娇道:“你烫着我了,你怎么不帮我吹吹?我在家里被烫着了,都是下人替我吹吹,这次是你差池。你快点吹!”
小女人不依不饶的把手臂放在了铁僧人的嘴边,铁僧人脸都青了。
马上,周围的人都吸了一口气,这铁僧人这么急躁,这小女人居然还让他替她吹吹?
月夏和剪痕也是皱起眉头,生怕铁僧人会一口咬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