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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破晓行

第34章 截胡

长歌破晓行 独顽似鄙 4373 2021-02-10 09:54:58

  苏澄这一晚上都在提防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但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等来,不禁让他觉得有种一拳打空的郁闷之感。

  只是岂论如何,这计划还得进行下去。苏澄起床洗漱后便去离别了黄宁。黄节度脸上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两人客套了一番,黄宁又送上不少盘缠之后,苏澄便动身离开了。

  溢州节度使麾下三镇在盈州道西南部,芭西则远处全道的东北地域,两边距离着实不近。不外苏澄可以从溢州郡直接搭船北上。

  溢州郡正坐落在太江上游,而太江乃是帝国境内第一大河,甚至要凌驾北方的夜河。因此,虽然此处仍是上游,但江水已经颇深颇宽,航运条件照旧不错的。

  太江横穿整个盈中盆地,自西南而至东北,然后出川流向帝国东部。也正是因此,盈中盆地拥有绝佳的浇灌条件。苏澄从溢州坐上客舟,历经数郡,便能到达芭西节度使所在的芭城郡。

  芭西节度使得名于此处的大芭山脉,相传当年诸国纷争之时,此地乃是芭国。只是这名字究竟是因山得国,照旧由国命山,苏澄就不大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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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官,”这天中午,苏澄所搭客舟的船家慌张皇张地找他来说道。“咱们怕不是被什么歹人瞄上了。”

  眼下客舟已经出了溢州郡,到达了相邻的纾南郡。纾南郡紧挨着盈州道名义上的首府纾城郡,离剑南西川节度使三镇也不算远,平日也富贵得紧。

  只是,当日刘开叛乱之后,首先举事的即是纾城、纾南二郡,厥后高武临行之际又在四周地界大刮地皮,再加上兵祸延及,现在虽然和荀茂交接上了,但还未太恢复元气,一片病恹恹、冷清清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再加上盈州道中枢原本的戎马、仕宦损失殆尽,荀茂手中的力量自保有余,还忙于奔忙剿匪,这里的治安也只能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苏澄被人盯上,倒也无可厚非。他原想这黄节镇就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自己在他家地界里平安无事,多数即是这家伙不愿沾染什么嫌疑。

  不外眼下自己刚刚出了他统领的土地儿,就有什么人找了上来,难保不是这黄老爷准备炮制自己,正好趁着纾南治安杂乱,下手方便。不外既然此地没什么秩序,也说欠好是不是什么普通小毛贼。

  想到这里,苏澄从船舱里探身世去,到船尾张望了起来。此处太江江面已有上百米宽绰,往来船只密密麻麻、不行胜数。每艘船上都有几人在各处眺望水情,也不易看出究竟是哪个在窥探自家虚实。

  这些人基本都在甲板上某个牢固位置,或是桅杆上,半天一动不动,要想看身世法来也没什么时机。也有可能是那人看到之前船东的异常情况和自己钻出船舱,心生警惕,低调起来也说不定。

  苏澄撇开这些想法,决定提前下船。在江面上若是发生什么事情,难保客舟上的船东和水手要遭受池鱼之殃。他和船东说了此事,便在四周寻了一处较大的渡口,下船径直走进纾南县城里去。

  如今虽说百废待兴,但好歹荀茂稳定剑南西川三镇局势后,对此地也经营了快要一个月,这里好歹恢复了一些盛世气象。

  苏澄走进一家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客栈,就在一张靠近门口的桌子边坐下,点了三斤牛肉和一大碗汤面,另有作为盈州特产的一碟泡酸菜。

  正在苏澄大快朵颐的时候,几个精壮大汉抬头阔步地走了进来。这几人身手都是会家子模样,因此苏澄悄悄留心视察了一番。

  这几条大汉左顾右盼一番,看到眼下没有其他空座,便朝苏澄走了过来。他们也没有打个招呼,便在苏澄这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苏澄把自己的两碟菜往面前收了收,给他们腾出地方来,也没有说什么。这几人点好饭菜之后就开始闷头大吃,相互也没什么交流,桌子上一片诡异的缄默沉静气息。

  苏澄心知这些人这般,一定是什么可疑之人。但若不是黄宁派出来的,他眼下也没有时光去详加查探。

  究竟,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恢复盈州的正常经济生产。眼下各地的零星犯罪一定层出不穷,那也是实在没有措施的事情。

  苏澄一边思索,一边吃着。那几人看着本事也就那样,但干饭的能耐倒是不容小觑,吃起来比苏澄快了许多。

  别看他们比苏澄晚来挺长时间,但等苏澄吃完准备离去的时候,这几人也都已经吃了泰半。眼看着苏澄洁净利落地付完账就要出门,这些人也直接掏出几大把铜钱丢到桌上,二话不说便随着苏澄走了出来。

  到了眼下这种田地,苏澄要是还看不出来这几人来者不善,那侠客营就可以直接全体抹脖子、以免贻笑大方了。不外幸亏这些人并不知道苏澄身世,因此他苏少侠也不妨装疯卖傻,倒也不至于自损名头。

  苏澄哼着小曲儿,踢踢踏踏地从饭馆走了出去。这些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围成一个半圆。苏澄一路走去,另有不少人从街头巷尾钻了出来,加入到身后那些心情阴沉的人的行列里去。

  过往行人见了这伙人杀气腾腾,虽然有不少人对苏澄投来同情的目光,但如今治安崩坏,又有什么人敢无端来招惹这群看着就很厉害的恶人?

  苏澄自然是不怎么在乎的。这些人既然如此明目张胆,虽然也不会收敛。两边心照不宣地走了一段。苏澄心知,虽说城中治安欠好,但这些人也绝不会贸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举事,因而也不怎么提防。

  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街道两边,眼见街巷凋敝破败,不少黎民衣衫褴褛、无精打采,不禁在心中哀叹。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位衣衫单薄的老者蜷缩在街角,面前是一辆装满木炭的大车,想是在叫卖木炭。苏澄原本不愿多生事端,现在实在心中不忍,快步走上前去,问道:“公公,您老人家这些木炭,可是要卖的?”

  那老翁见这年轻人虽然和颜悦色,身后却随着一群恶煞凶神,战战兢兢,哪里说得出话来?

  苏澄见了他这幅惊吓的样子,宽慰了几句,回过头去,对那些人说道:“小爷没事儿的时候,你们非要随着,那也而已。只是现下爷正在服务儿,你们还这么没眼力价,未免有些不大妥当了吧?”

  那一伙人足足有二十余众,个个都是武功在身的彪壮大汉,哪里会被苏澄一句话吓到?只听其中一个领头的讥笑一声,冷冷隧道:“杨书记倒是好胆子,那便不妨识相一点,咱们早早去了结一下。恁莫非以为现在人来人往,在下弟兄们就一定不会用强?”

  苏澄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又转过身去要和那卖炭老翁说话。这人见他恁般不识抬举,还在兀自拖延,心头火起,便要冲上来揪住苏澄暴打一顿。

  苏澄哪里肯让他欺近身来、吓到这老人?当下箭一般直蹿出去。那人脚步还没移出一半,苏澄已经冲到他身前了。这人惊慌失措,还未反映过来,便见一只铁掌狠狠击到自己胸口之上,然后自己便如断线的纸鸢一般横飞出去。

  周围众人见自家领头人被一招击飞,躺在地下生死不明,都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只见一个和那领头人关系最好的大汉暴喝而起,拔出腰刀便向这不知死活的杨姓掌节度府书记当头砍来。

  苏澄不避不闪,径直伸出两指,迎着那人的刀刃夹了上去。这招强悍之极,不外也危险无比,稍有不慎,非止断指裂掌,整只手臂都可能不保。

  那人刀刃被苏澄两指紧紧夹住,便如铸在了铜山铁壁之中,哪里再砍得动半分?苏澄冷冷看着这人挣扎了几下,嗤笑一声,双指用力,硬生生将半片刀刃掰断了下来。

  众人,包罗这个使刀的大汉都惊呆了。苏澄飞起一脚,将呆若木鸡的这人横踹出去。他斜着飞出三丈多远,砸在一堵街墙之上,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澄把手中的半片刀刃弃之于地,环视四周,冷声问道:“另有讨死的未曾?”

  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哪曾见过这种恐怖景象?当下四周鸦雀无声。须臾,只见人群后队的两人转身便逃,发足狂奔。苏澄冷笑一声,先是一脚踢起地上的半片刀刃,然后拔出匕首飞掷出去。

  只见两道银影从空中划过,那两个逃兵应声倒地。此处乃是城中,人来人往,苏澄不欲弄出人命讼事来吓到无辜行人,因此两刃都只刺中那两人小腿,令他们不支倒地而已。

  “现在小爷手里可没有暗器了,”苏澄恐吓道,“若另有哪位朋友想逃之夭夭,那可是好时机哦。”

  说完,他虎视眈眈地盯着离自己最远的一人。那人也是一条膀阔腰圆的八尺大汉,竟然被盯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嘴里背经书一般嘟囔道:“不敢逃……不敢逃……”

  “不逃就好啊。”苏澄双手负在身后,点了颔首道,“那来吧,先去几小我私家,把那几位朋友扛回来。”

  这些人听到苏澄下令,不敢不从,便有几小我私家走出行列,向那四个半死不活的倒霉鬼走去。只是他们法式要多慢有多慢,唯恐被苏澄误解成是要乘隙逃跑。

  苏澄看着他们把那几小我私家或背或扛,拖了回来。其中一个机敏的还主动拔出一个逃跑之人腿上的匕首,恭顺重敬地给苏澄送了回来。苏澄满意所在颔首,把匕首收了回去,然后转过身去,对也吓呆了的卖炭老翁说道:“公公,不知您这木炭怎么卖?”

  那老人见苏澄显然不是和这些面目可憎之人一路的,外加手段高强,对自己又和颜悦色,心下略定,道:“俺这炭一斤一文五分,恁要多要时,一斤一文也成!”

  苏澄微笑道:“我看您这木炭成色不错,即是三文一斤也尽可卖得。不知公公这一车或许有几多斤?”

  “一千多斤吧。”老人听到苏澄的夸赞,涨红了脸,黝黑的面庞也显出一些光泽。“具体几多,俺家里没有大秤,也不知道个详细的。恁若要时,便按一千斤卖了!”

  “那可不成。”苏澄说道。“我看这可不止一千多,差不多都要两千整了!小子怎么敢占您老人家的自制?照旧价钱公正一点,按两千斤看,那即是六千文。我手中肯定没有那么多零钱,只好拿金子付账了。”说完,他摸出一块儿五两多的碎金子,硬塞到了那老人手里。

  老人自然看得出这重量差得太多,怎么肯收?苏澄按住他的手,接着说道:“我知道这预计多了一点,您老人家怕是也找不开零头。那没措施,小子还急着赶路,只好以后再说了。要是下次我还到纾南县来买木炭,便请您老人家给我自制一点了。”

  那老人原本脸颊就有些红,现在更是涨得发亮,讷讷无言。苏澄对他辉煌光耀一笑,回过头去,看向了那些大气都不敢出的十几条大汉。

  “你。”他指向一个身材和这老人相近的家伙。“过来。”

  那人不敢不从,畏畏缩缩地磨蹭了过来。苏澄也不说二话,扒下他身上厚厚的棉衣,便给老人披到了身上。那老人还想推却,苏澄好言宽慰了几句,也就受了下来。

  “要说列位也在旁边看了半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觉悟?”苏澄给老人整理好大衣后,拍了拍手。“眼看着这周围这么多缺衣少食的黎民,你们还不体现体现,就指着小爷白饶你们一条性命么?”

  这些人现在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好一个个慢吞吞地脱下外衣,拿出盘缠,挤出一副平和可亲的笑脸,便向周围不敢置信的人众分提倡来。

  其间,有一人试图私藏盘缠,立刻挨了苏澄一掌。苏澄是何等眼力,能看不出他身上的夹带?虽然苏澄留了情面,但疼照旧把他疼了个半死。

  其他人见了这倒霉蛋的遭遇,哪里敢阳奉阴违?各个宛如散财童子一般,直把值钱的工具统统分发了出去。

  眼见闻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苏澄心中难受,原本备着准备自用的一点盘缠也都发了出去,仅仅留下足够挨到下个县城的分量。待他去了那里,找一家为富不仁的富户,再借点银子花花吧。

  好容易打发完了这一大群人,苏澄便带(或者应该叫“押”)着这一伙低头丧气、衣衫单薄的壮汉们继续赶路。那老人见状一怔。他还本以为这些人被苏澄收服,会来搬着木炭走呢。这样算是什么?

  “客官!”老人叫道,“恁的木炭还没拿上呢!”

  苏澄回过头去一笑,脚下不停。“那便劳您老人家台端,若是看谁受寒,便代我把木炭分给他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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