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南最终照旧在开封府状告了尚思忠,虽说没有把尚贼怎底,但那厮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来给柳云卿与李仙儿找麻烦了。这让李仙儿放心不少。
这几日李仙儿的心情格外的美丽,能够日日陪伴在她的小乙哥哥身边,约莫即是李仙儿最幸福的事了。眼见柳云卿从弥留挣扎之中挺了过来,这让她欣喜雀跃不已。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柳小乙声名狼藉,在李仙儿心中却始终是初见之时那般玉树临风。李仙儿记得那是自己初次见客,心中满是不安,而柳小乙则心情降低,整日郁郁寡欢。
席间温文尔雅的柳小乙只是听曲浅酌,并无丝毫轻浮之举,这让李仙儿放心不少。一连数日如此,李仙儿竟悄悄地有些期盼小乙哥哥的到来了……
从老鸨那里苦苦要来的十贯大钱自然不能乖乖璧还。那郎中救活了柳云卿也是心情大好,只收了李仙儿送上的三贯铜钱而已。
退了寿材等物。剩下的钱物自然请了修缮衡宇的工匠,买了几样家具。想着让柳云卿今后发愤图强,一步一步朝着那知县官人,知州官人的路子上走去。最似乎前朝的吕蒙正吕相公一般,少年贫寒,厥后则垂拱于一人之下,列职于百官之上。
现在李仙儿听见柳云卿又自言自语的说话,于是便徐徐地走了已往。用那双满是喜悦的美目望着,已经被她精心妆扮的小乙哥哥,恰似二人初见之时的模样。看着在她看来玉树临风,青衫幞头的柳云卿,浅浅地笑着说道:“小乙哥哥你这是怎底了,凭添了许多心事不是?”
“哦,没什么的。这几天待在家中,有些急躁了。”柳云卿随口应付着,又见李仙儿痴痴的望着自己,想到这小女人对原来的柳小乙用情太甚,反而又觉得自己与李仙儿才算同病相怜,将情丝绑在了不值得之处,故而又说道:“这几日难为仙儿了。”
“小乙哥哥又如从前那般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了。真好!”李仙儿说着,又想着以前的柳云卿已经通过了开封府的发解试,尔后在礼部省试名落孙山,这才变得那般游戏人生起来。故而她慰藉道:“过些日子,伤口好些了,小乙哥哥照旧拿起六经诗书,委身经济之道才是正理。”
“仙儿美意,所言也是正理。只是这几年太过浑仗了。如今医药都皆懒着女人照拂。照旧先以经济建设为主吧!”柳云卿咬文嚼字地说着又让李仙儿坐在了小炉旁边的小马扎上。
李仙儿约莫有些听不懂柳云卿之言,但是见他确实差异于往日那般浑了,这就又心花怒放起来。内心一边觉得小乙哥哥对她生分不少,一边又觉得这是小乙哥哥变的文雅了许多,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那些轻浮之言约莫是不能再说的了。
于是她拿起了那把经常带在身边的轻罗小扇,轻轻的挥着,为红泥小炉送着清风,任由翡翠手镯在那白玉一般的藕臂上晃动,看着那跳动的火苗,笑着说道:“小乙哥哥前两年不外放纵了些,基础是有的。只要用功,想是金榜题名不是太难的。到时候,一来也算了了阿翁的心愿,二来么,小乙哥哥原本就该做相公的,本应如此。”
“照旧立身才好,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才是生活。”
“这些不外是芝麻小事,自有奴奴照料。”李仙儿说着,脸上又满是憧憬的,徐徐地,那美丽的脸上绽开了甜蜜的笑容,恰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小乙哥哥,真好!”
柳云卿见李仙儿满脸幸福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地有所熏染。不知是柳云卿的大脑中有着柳小乙的影象,照旧其他方面的原因,不知不觉地便有了一分情愫,李仙儿那出尘脱俗的模样看在眼中,也就深深的映在了心底。
一时之间,柳云卿只感受心砰砰的,恰似要从胸膛之中跳出来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杏眼桃腮的李仙儿,有些紧张的紧握着双手,不由得的红着脸说道:“我总该要将你从那里接出来啊!”
听柳云卿此言,李仙儿瘦削的身姿微微哆嗦了一下,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脸上因为过于喜悦而越发美丽,转瞬之间又鼻子一酸,突然又留下了两行泪珠儿,哽咽着不能成言。
见如此光景,李仙儿情绪颠簸极大,柳云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又说道:“苦了仙儿了。人生在世,能有仙儿这份真情,再何求其他。等着我将你从那里解救出来,咱们开一间酒店,小康生活也是很好的。”
“当庐卖酒吗?”李仙儿听着也觉得颇为美好,挖苦着说道:“小乙哥哥学富五车,与司马相如不遑多让,只是奴家蒲柳之姿,怎么比得上卓氏文君。”
李仙儿破涕为笑,柳云卿紧着的眉头也就舒展了开来,咬文嚼字般地说道:“仙儿如此说来,真是羞煞小底了。倒是仙儿沉鱼落雁而又花容月貌,岂能是卓文君那未亡人所能相比的了。”
“未亡人!”李仙儿听着一愣,“奴家歌伎身世,并不比文君。其时文君虽新寡,但她身世权门,有罗敷之容貌,比干之才情。奴家就连未亡人都是不敢攀比的。”
柳云卿见她这般敏感,正为刚刚失言而懊恼,不外李仙儿倒并不是很在意地样子,又眉飞色舞的说道:“小乙哥哥,奴家不比卓文君,自然没有卓王孙那般豪强阿翁,所以我们卖酒,即是要卖一辈子的。小乙哥哥可愿意。”
“愿意!”
“小乙哥哥,你真好!”李仙儿说着扑在了柳云卿身上。
柳云卿只感受一股幽兰吐蕊般的香气扑面而来,耳根处上突然变得一暖,却是李仙儿在他耳垂浅浅的一吻。
“卖什么酒!赎什么身呐!”李仙儿见柳云卿的双臂愣在空中不知所措,于是她又跑了开来,俯身坐在了小马扎上,拿起团扇轻轻挥着“小乙哥哥你万万不行失了雄心,一定要留意于孔孟之道,否则阿翁黄泉路上也不会原谅奴家的。”
“你呆在那种地方,我总是不放心的。”
“奴家很好哩,那些衙内官人们大多照旧来听曲作词的。”李仙儿说着,又满脸憧憬地说道:“奴家在桃花洞,几多照旧有进项的。小乙哥哥你就放心念书,未来东华门外唱名之后,肯定会被捉了婿的。到时候奴家另有几分颜色的话,再到贵寓伺候娘子也不迟的。”
“仙儿妹妹又说胡话了。”
“小乙哥哥才说胡话哩,什么大华纺织,经济建设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