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风云涌动、电闪雷鸣。
陈北辰抬眼的瞬间,秋明山上空已被翻涌的血气遮蔽,猩红又压抑。
似乎灭世之人的专属配景。
“你?!你到底是谁?”
赵日天怕了!
他无法判断陈北辰处于什么境界,只感受这般异常的恐怖强大,险些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秒杀。
现在的陈北辰,和之前的俊逸判若两人。
双目赤红,闪烁着嗜血与扑灭;
青筋如虬,张扬着杀戮和残暴;
他重重喘息,喷吐如有实质。撑破的衣衫下,裸露着充满爆炸力的肌肉线条。
如杀神,似怒魔。
霸气!狂暴!
赵日天肝胆俱裂,连同灵魂都被冻得僵冷,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成渣。
最让他恐惧的是,陈北辰的气息基础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仙神、也非人灵,让他想起了某个古老的恐怖传说。
“五煞淫佛!”
赵日天哆嗦着牙关,念出了发动语。
紫金钵收回笼罩幺幺的光线,浮空转动,又朝陈北辰投去缕缕异光。
抓住这个时机,赵日天转身就逃,哪还顾得上幺幺,也舍弃了命器。
五煞佛,邪、淫、贪、痴、怒。
其中,淫佛的魅乱是招困缚术,赵日天想借此拖延片刻,祈求能宁静逃离。
然而,他想得太简朴了!
铮!
陈北辰脱手了。
右手轻划两下,似乎灭世之剑斩出了两道猩红剑芒。
哐!
紫金钵应声剖成两半,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喷涌而出,回归到幺幺体内。
“啊!”
命器被毁,奔跑中的赵日天一个趔趄,喷出口鲜血。
那可是破虚境的命器啊!结实得连火箭弹都炸不开,在陈北辰的随手剑芒下,竟脆如纸糊。
念头刚降生,赵日天脖子一凉,天地旋转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一具无头尸体,被猩红剑芒崩得血肉乱溅。
“天……”
头颅刚吐出这个字,意识便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身死道消。
陈北辰看都不屑看一眼。
他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虚空,心情有些机械,神色有些疑惑。
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迫近,似乎外强中干,还隐隐有些…熟悉?
陈南乔御空而至。
“老公!你怎么……”
目睹丈夫的诡异状态,陈南乔刚刚急切开口,却是一道猩红剑芒奇袭而来。
铮!
剑芒,瞬间穿透陈南乔的娇躯,撕得支离破碎。
陈北辰机械的心情浮上悲痛,另有浓浓的困惑。
咔!
细微的声响吸引了陈北辰的注意。
相隔几米的虚空中,陈南乔现出狼狈身形,俏脸满是汗珠,掌心躺着被撕开一道豁口的小纸人阿七,那声脆响,正是纸片破裂的声音。
适才,阿七的阵法神通救了她一命。
“阿七!”
“老公,你?!”
陈南乔凌乱了。
还来不及为弥留的阿七担忧,陈北辰瞬闪而止、抬手一摆,惊魂未定的陈南乔右臂断裂、疼痛钻心,如同一发炮弹被重重砸落。
嘭!
五菱宏光深深的凹陷中,陈南乔奄奄一息。
灵仙,一击重伤!
陈北辰最爱的是谁?一定是妻子陈南乔!
可是,他却掉臂忌腹中宝宝、不惜一尸两命,发狂似的对爱人脱手,现在,他已经被诡厄的力量支配了。
在他脑海里,是一片尸山血海的世界。
天空高高悬挂着一轮血月,星辰不停爆裂,仙神不停陨落。
铺天盖地的血月狂潮,将婴儿般赤裸蜷曲的意识淹没、侵蚀、吞噬,直至湮灭。
杀戮、嗜血、扑灭,残暴的负面情绪如潮水澎湃,将他污染成只懂杀伐的机械。
他的身体,已经掐住陈南乔的脖子提了起来。
稍稍用力,痛苦难耐的陈南乔就会香消玉殒。
丈夫的失常,让陈南乔推测到某种不行思议的可能。她来不及深究缘由,却清楚这一切都不是丈夫的本意。
她没有丝毫责怪,两颊滑出泪痕,朦胧的泪眼满是担忧。
“老…老公!”
他试图叫醒丈夫,这声虚弱又艰难的召唤也刺穿了陈北辰的灵魂,直达意识中最后的一丝清明。
“不!”
幸福的点滴走马灯般一幕幕浮现,陈北辰终于明白为何会惆怅。
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他记起了妻子,满怀悔疚却无法控制徐徐收紧的手掌。
他撕心裂肺地叫喊,却无法撼动翻涌包裹的血月狂潮。
“老婆!宝宝!”
“我应该守护你们!而不是杀了你们!”
“我不能被吞噬!不能被支配!”
“都给我…滚!出!去!”
叮!
清音袭来,陈北辰背上的七道胎生指印徒然点亮,相互连接,如同亘古苍穹的北斗七星。
“啊!!!”
脑海中,那丝清明被力量灌注,逐渐壮大,发出了撼天动地的悲愤咆哮。
血月狂潮躁动不安地疯狂退却,似乎遭遇致命危险,散发出浓浓的惧意。
星碎仙陨的世界,连同负面情绪瞬间崩塌。
就在意识肃清脑海,重新掌控身体时,神秘的荒古之音再次传来。
“不错!”
有些失望,也有些赏识。
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陈北辰的双眼也清澈了。
“老婆,对…对不起!”
眼前,妻子凄惨的模样似乎千万根针,刺得他心碎不已。
虚弱袭来,满含愧疚地说完这句话,他便倒在妻子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陈北辰醒了。
肌肉酸痛,满身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
微微睁开双眼,正躺在沙发上,陈南乔靠坐在他怀里,专注地看着偶像剧。
“老婆,你没事吧!”
秋明山的片段还历历在目,他赶忙坐起身,关切又紧张。
“我和宝宝都没事!”
“就是有些伤势连灵力也无法快速愈合,为了让你醒来就能看见我最美的一面,可废了我不少护肤品呢,你得赔给我!”
陈南乔微笑着拍了拍丈夫的胸膛,开着玩笑反过来慰藉。
这神态、这行动、这话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陈北辰再也忍不住盈眶的热泪,将妻子紧紧搂进怀里。
“老婆,对不起!”
“好啦!还像个小孩一样,肚子饿了吧?先用饭!”
拍了拍丈夫的肩膀,陈南乔又关掉了电视。
照旧那个味道,一辈子不腻味、三辈子也不够——家的味道。
大口扒着米饭,陈北辰时不时瞄向沙发。
一头,幺幺还在甜睡中。
茶几上,一片小巧竹叶散发着翠绿荧光,小纸人阿七正悬浮其上。
“想知道怎么回事?”
“嗯。”
陈北辰点颔首。
陈南乔却指了指早就准备好的搓衣板。
“吃饱了就跪上去。哼!敢把老娘打得半死,翻天了你!一会儿再好好收拾你!”
“嗯!”
陈北辰露出幸福谢谢的笑容,重重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