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乔装出京
宫中出了刺驾一事，彻底将云城尧战死这一桩旧案扯到了明面上，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楚帝也欠好藏着掖着，便直接将这事交给了晋王薛锐全权处置。
以往有此等大事都是交给心腹去办，鲜少让皇子加入其中，这一次特意避开了他的肱股之臣沈家父子，一时间又引来不少怀疑。
夜幕降临，玉妃萱睡不着，便随意在府里闲逛起来，那天季冥月写给她的信上，也提到了沈熙的身份存疑，似乎他是突然泛起在沈家的一份子，可她又不敢贸然问沈湛，如今好好的宫宴出了刺客，浴血沙场的上将疑似含冤，天子忠臣被指德不配位……这看似宁静的南楚却也并不平静。
她一路走走走走，来到一处小亭子，就见沈湛一小我私家孤零零地站在那，秋月微凉，乳白色的月光下，他长身玉立的影子拖在身后，被拉得老长，“影徒随我身”即是这般光景吧。
听见响动，面无心情的沈湛转了身，一见是她，脸色略微缓和，最近朝中种种，隐隐地都将矛头瞄准了沈家，甚至还搞出了宫宴刺杀，这么大的消息，也不知是出自谁的手笔。
“怎么不睡？”沈湛邀她坐下，问道，“还在想将军府的事？”玉妃萱笑笑反问道。劈面的人没有说话，却也算默认：“这次的事是冲着沈家来的。”
“我相信沈侯爷的为人，必不会做这下三滥的事，既然这些人盯上了沈熙，又能部署人混入宫宴，可见配景特殊”，玉妃萱轻轻地说道。
“将军府的鬼来无影去无踪很是难抓”，沈湛倒也不避忌，坦然地与她聊了起来，“既然小鬼难抓，那不如我们去抓人？”玉妃萱微微一笑，却是灵机一动，不用说明，沈湛已然会意，两人又合计了一下，眼见着月上中天，玉妃萱起身，准备回去睡觉。
“阿玉，谢谢”，身后传来沈湛清晰地致谢声，玉妃萱应声转头，那人逆着月光，脸上的心情看不真切，但言语却是真心无疑。
“不谢，晚安”，她也摆了摆手，然后潇洒离去，殊不知身后的人看着她的背影，缄默沉静了良久……
第二日，天刚破晓，城东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内，玉妃萱用脚勾起了翻倒的小桌，略嫌弃地坐了上去，一条腿半蜷起，手里把玩着从沈湛那顺手牵羊来的小匕首，一派江湖痞子模样学的活龙活现。阿音看着自家公主这个样子，抽了抽嘴角，但照旧认命地踢了踢地上团成球的某人。
“美人，别闹，天还没亮呢”，地上的人流着口水，显然在做着春秋美梦，伸手一捞，只抱了一怀的草，被扎得生疼，刚刚悠悠转醒，只是眼前破烂不堪，哪有什么温香软帐，他咽了一口唾沫，转头就看到了玉妃萱两人。
他下意识地就爬起来想往外跑，只是没跑几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擦着他的脸，直直地钉在了那一扇破木门上。
他哆嗦着手摸了摸尖锐的刀面，惊得咽了一口唾沫，合着不是在做梦：“大侠饶命，饶命，我错了，我错了，小人一没钱二没色，上有八十高堂，下有无知小儿要养，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看着他跪在地上抖得不成样子，玉妃萱来到近前，直奔主题，随意地挑挑眉问道：“说，是谁指使你去散布谣言的？你若是回覆得我满意，还自而已，若是不……”阿音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枚暗器打出，墙角里，一只刚刚出来见世面的老鼠就殒命了。
“我说，我说，是一个年轻令郎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找几小我私家当天午时前到芙蓉楼大堂去用饭，还要故意高声谈论，话都是他提前告诉我的，不关我的事，别杀我，别杀我……”小小花招之下，这人就已经吓得尽情宣露，然后一见玉妃萱去拔匕首，立即昏死了已往……
“令郎，照这么说真的是有人背后搞鬼了，看来这小我私家一定知道，那天沈熙什么时辰要去芙蓉楼”，两人慢悠悠地走出破庙，阿音稀有的开口分析了起来，自从来了南楚，这个丫头也随和了不少，不再冷冰冰的，玉妃萱听得格外认真，还不忘夸上两句，连阿音都瞧出了关窍，她怎么会不明白：“走吧，去倚翠楼走走”。
倚翠楼里，她一来，最开心的莫过于顾湘宜了，若不是身份未便，她恨不得每天将人绑在身上，可怜叶凌明明人就在她眼前，却还要绞尽脑汁地自己刷存在感。
“赵岩从什么时候起，不跟他们一起了？”玉妃萱喝着香茶问道，“就上次沈熙他们打过架以后，他就开始独来独往了，还大手大脚的包下了顶楼一间屋子，每月他会来几天，叫些酒菜和女人，平时也不用扫除”，顾湘宜沉吟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相互心照不宣，说行动便行动，顾湘宜放风，玉妃萱和叶凌摸进了赵岩的屋子，里面倒是整洁，物品没有散乱，只是桌子上的两个杯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呦，赵令郎啊，您来了”，外面传来顾湘宜拔高音调的声音，两人赶忙各自离去……
“沈伯伯，您这是出去了？”玉妃萱回到沈府，在门口碰到了晚归的沈君灏，这几日他依旧还在军中操劳，但事关当年真相，也被晋王叫去问了频频话。
“阿玉啊，你这么晚了是从外面回来？”沈君灏见到他仍是一脸慈祥，玉妃萱点了颔首：“最近闲来无事，出去走了走”。
“这两个小子不像话，你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让你自己出去”，沈君灏这些天也真是拿他当子侄一般看待，两人说着往里走去，正好碰到沈湛，自然免不了被一顿说。
看着沈君灏远去，玉妃萱面上一笑，她父皇有许多孩子，哪怕她是玉启轩的时候也没有多得他半分青睐，如今在这沈府遇到沈君灏，倒是久违的找回了父亲的感受，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一个灼烁磊落的人，蒙上不白之冤。
“出京？”来到沈湛的书房，玉妃萱听闻这个消息有些懵，云城尧的事，好不容易才查出点眉目，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要出京呢？
“嗯，陆谦凭据你说的线索推断出了牛皮卷上的所在，陛下让我们乔装前去”，沈湛道，其实他没有说明的是，是他故意跟楚帝透露了所在一事，云城尧的事情再蹊跷，也抵不外宝藏的诱惑力，所以他算准了，楚帝一定会放他出京，这其中有太多的弯弯绕绕，眼前的人到底还没到能推心置腹的田地。
玉妃萱闻言，也没多想，便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诉给了沈湛，共享完毕，想了想照旧问出了自己的担忧：“幕后的鬼还没抓到，你走了，他们搪塞沈家该怎么办？”
“我父亲手里有南楚三分之一的军权，尤其在边疆有很大的威望，陛下既然敢让我出去，便不会轻易动他们，相反，我走了，没准儿幕后的鬼才会更多地冒出来”，沈湛笑着道，玉妃萱仔细一想，倒也通情达理，只是她这夜探皇宫盗宝的计划不得不延后了……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隔天一早，沈府门口，玉妃萱偏头问沈熙道，这么大好的时机，他竟然耐得住寥寂，主动要待在家里，难免有些好奇，沈君灏暂时无法撼动，可沈熙差异，他很容易受外部影响，带上他反而会少些麻烦，可是没想到沈湛也同意了。
沈熙看了一眼沈湛，随后便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就不去了吧，我在家陪陪爹”，玉妃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倒没在坚持，转头对阿音道：“阿音，你在南楚脸生，你留下来掩护沈熙，有事就去找叶凌”。
“令郎，那你？”阿音明显对这部署有些不满，“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么多人呢？”玉妃萱眨了眨眼，拍了拍她的肩膀，阿音会意，立刻应下，就这样，在京城一派暗流汹涌的时候，沈湛几人乔装一番，便出发去寻找牛皮卷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