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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拾辛夷花

第十二章 陈自沫

夕拾辛夷花 阖昙 3970 2021-02-04 18:52:31

  早晨起床后,看看外面阳灼烁媚,心想,很久没有出去了,横竖今天已经请了假了,不如出去走走吧。

  来到客厅,看到潘筱果和小皮蛋仍然坐在沙发上,感受潘筱果的神色有些差池,走近一看,发现她像是哭过,现在脸上似乎另有悲泣事后的痕迹。

  候绍生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潘筱果见候绍生来了,主动开口说话了。

  “绍生,小皮蛋的遭遇好可怜啊,他······”正想说下去,小皮蛋看着潘筱果摇了摇头,潘筱果立刻闭嘴不说了。

  候绍生疑惑地问潘筱果:“他怎么啦?”

  潘筱果又看了看小皮蛋,随后低声说了句:“没什么。”

  “哦。”候绍生看着他们默契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了。

  洗漱好后,煮了些面条,吃完早餐。候绍生问他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潘筱果看了看小皮蛋,小皮蛋点了颔首。

  才相处了一晚上,潘筱果和小皮蛋就这么亲密了,现在凡事都要征求小皮蛋的意见。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这让候绍生有些无法理解。

  现在他们一起走出了小区的大门口,潘筱果突然跟上前面的候绍生,问:“现在去哪里啊?”

  候绍生抬头看看徐徐有些耀眼的太阳和蔚蓝的天空,像是梦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出来晒晒太阳,很久没见太阳了,感受整小我私家都没有精神。”

  “不如去同德路四周的瑜江边上走走吧?”泛起在身旁的小皮蛋向候绍生提议道。

  候绍生记得同德路四周的瑜江边是有名的垂钓点,许多垂钓喜好者都市在那里钓鱼,那里另有适合跑步、散步的步行道。这天气在瑜江边上边晒着太阳边散步,想想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公交车向同德路的偏向驶去,车上候绍生见小皮蛋神色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可惜自己不能像他们一样看穿别人心里的想法。

  下车后,候绍生步行十分钟就到了瑜江边上。今天来这垂钓的人照旧蛮多的,他们静静地坐在江边,眼睛直盯着鱼竿,神情专注。

  候绍生站在垂钓者的身后,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这时小皮蛋径直沿着江边向老瑜江大桥的偏向走去了。

  潘筱果招呼了一声,候绍生反映过来,只能失望地随着他们走了。

  前面的小皮蛋对这里似乎有点熟悉,他边走边审察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走了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小皮蛋终于在步行道的一个拐角处停止了脚步,他怔怔地看着离步行道只有两米距离的瑜江,眼神呆滞。

  看着小皮蛋这个样子,潘筱果走上前去,蹲在他的身旁,看着他,“别惆怅了······”似乎还想慰藉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小皮蛋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身旁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潘筱果,微微一笑,“没事,现在好了。”

  转身对候绍生说:“还要向前走走吗?”

  候绍生看了看手表,说:“不了,我想去市里转转,顺便在那吃个午餐。”

  小皮蛋点了颔首,和潘筱果一起随着候绍生向转头路走去。

  乘坐地铁直接到了市中心的辉隆广场。小皮蛋开始显得越来越好奇,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宽敞亮堂、金碧辉煌的商业广场,周边的人一个个都妆扮得各具特色、时髦靓丽。看着里面一家家服装、礼品等店肆装修奢华,餐厅、小吃店门口更是大排长龙,不时觉得新奇有趣。

  潘筱果带着小皮蛋时不时地停下来,跟他解说一些新奇离奇的玩意,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一家餐厅门口,候绍生取号在门口期待,他俩则继续说笑不停。看着潘筱果自从遇到小皮蛋后,把自己抛在一边,候绍生难免有些心酸,但看到潘筱果像是获得一个弟弟般开心快乐的样子,有时候又代她感应兴奋。

  服务员看着候绍生一小我私家来用餐,心情有些离奇,候绍生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自所在餐。

  小皮蛋看了看候绍生,然后对着潘筱果窃窃私语。候绍生察觉到了异常,用手遮着嘴巴,问潘筱果:“你们在议论我什么啊?”

  潘筱果犹豫了下,支支吾吾地说:“小皮蛋说你在纪念某小我私家。”

  像被说中了心事,候绍生脸微微一红,随后转头望着窗子外面。

  候绍生默默地用完午餐,走出餐厅已经快下午一点钟了。

  “要不去那里走走吧。”潘筱果指着前面说道。

  候绍生向那个偏向看去,记得那里是儿童乐园,想是潘筱果要带小皮蛋去儿童乐园玩。

  “好吧。”候绍生说完带着他们向儿童乐园走去了。

  在儿童乐园的休息区,看着潘筱果和小皮蛋在里面跑着闹着,候绍生顿感有些无聊,不外相比闷在家里,他照旧宁愿选择待在外面的。

  过了半个小时,他俩还没有消停,候绍生无聊地拿起手机看了又看,不知干什么好。

  这时,感受右边似乎有人看着自己,候绍生侧目看已往,正好和那人相对而视。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留着利落的短发、长得玲珑剔透的老练女子。她身穿一袭玄色带白条纹的低领连衣裙,完美的身材在裙子的包裹下显得玲珑有致。

  “候绍生,真的是你。”女子主动打着招呼,这时一个三、四岁的憨胖小男孩跑过来牵着女子的手,喊着“妈妈”。

  候绍生像是心口被铁锤重击了一下,面色苍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如同定格了一般。

  此时正在儿童乐园里的潘筱果和小皮蛋已经发现了异常,一起看着候绍生。

  女子蹲下来慰藉着自己的儿子,随后,站起来,重新看着候绍生。

  过了半晌,候绍生才反映过来,他苦笑一声:“这么巧啊,我们很久不见了。”

  女子伸出纤细的手指,将脸颊旁的秀发撩拨至耳后,露出白里透红的耳朵。“是啊,应该有五年了吧。对了,今天你也是带孩子来这玩的啊?”

  候绍生尴尬地摇摇头,“闲得无聊,来市里转转,不想走到了这里,于是就在这坐了一会。”

  女子眼中突然露出鄙夷的眼神,随后一闪即逝。“你结婚了吗?”

  “没。”候绍生有气无力地回覆。

  女子犹豫了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候绍生似乎想要逃,却不知怎么竟然情不自禁所在了颔首。

  在四周的一家咖啡馆,服务员将两杯咖啡端来,划分放在候绍生和那女子面前的桌上,然后拿起托盘离开了。

  女子从包里取出一本小儿图画书,给身旁的儿子,叫他自己看书,儿子灵巧地应了一声,拿着图画书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陈自沫,你······你过得好吗?”候绍生自己都没想到会问这句话。

  “哼,你说呢?”陈自沫嘴角露出轻蔑地微笑。

  “我真蠢,看到你现在这样,竟然还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候绍生自嘲道。

  “你呢?还在那厂里当工程师啊?”

  “嗯。”

  “照旧没想换个更好的事情?”

  “习惯了,暂时没有这计划。”

  “你照旧老样子。”

  候绍生默默所在了颔首。陈自沫没有再问下去,两人都缄默沉静了,气氛开始变得压抑了。

  良久。

  “你,你现在还在上海吗?”候绍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现在是,下个月就不在上海了。”

  “哦,这次准备去哪里啊?”

  “我这次回来是收拾收拾工具,然后将屋子处置惩罚掉,下个月我们全家准备移民去美国了。”

  “啊!”候绍生控制不住地惊呼起来。一旁看着图画书的小男孩好奇地看向候绍生。

  “所以这次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晤面了。”说这话时,陈自沫脸上带着骄傲的心情,似是对过往的一切早已不再留恋。

  “恭喜你,你终于成了你梦想中的样子了。”候绍生低着头失落地说道。

  陈自沫看着候绍生落寞的样子,像是有些心软了,“绍生,当初我也劝过你无数遍,是你自己不上进,现在又能怪谁。做人不努力向前,那只能退步,这原理你现在还不懂吗?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的。”

  候绍生点颔首,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陈自沫看着他这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端起咖啡小口地啜饮,转头看了看儿子,眼神变得温柔了。

  和陈自沫在咖啡馆门口分手后,候绍生一直默不作声,闷闷不乐地搭乘地铁回家去了。

  抵家后,候绍生晚饭都没吃,径直洗了个澡后,独自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着啤酒,一小我私家静静地发呆。

  “我可以进来吗?”潘筱果泛起在了阳台门口。

  看到潘筱果关切的样子,候绍生心中一下子觉得暖洋洋的。他点了颔首。

  潘筱果微笑着走了进来,跟往常一样,她轻巧地坐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你心里还难受吗?”

  候绍生喝了一口啤酒,将啤酒罐放在茶几上,“我没事,只是不想说话。”

  “哦!”潘筱果失望地看了看他,不知该怎么慰藉他了。

  看到潘筱果委屈的样子,就像是只楚楚可怜的小猫咪,候绍生的心都快融化了。

  “呵呵,我真没事。对了,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咦,小皮蛋呢?”候绍生强打着精神,微笑着说。

  “我们今天玩得蛮开心的,现在小皮蛋可能去隔邻看动画片了。”

  隔邻的人家有小孩,通常晚上都市放动画片给孩子看,没想到小皮蛋也会去凑热闹。

  “哦!”

  四周又开始沉静了。

  “那女的是你前女友吗?”潘筱果突然大着胆子问道。

  候绍生看向潘筱果,潘筱果似乎觉得有点欠美意思,头扭向了一边。

  “嗯。”

  潘筱果重新看向候绍生,“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的事吗?”

  “你为什么想知道?”候绍生有些好奇,潘筱果对于情感的事从来都是避而不谈的。

  “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往。”潘筱果坚定地说。

  缄默沉静了许久,候绍生终于打开了回忆的匣子。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知怎么,当初我特别迷恋她,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关。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我从小都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一直照着怙恃的部署,按部就班地执行,从没有泛起过差错。直到离开家乡去上了大学,我才开始叛逆起来。那时候她就是学校里的太阳,特立独行,自由洒脱,我一直想成为她那样的人。我也是费了不少劲才将她追得手的。只是大学结业后,事情了两年,我又开始安于现状,不想再折腾了,而她却想离开瑜兴,去上海生长。从刚开始的商量到高声争论,最后······唉,今天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才知道,我和她真的不是同一类人,我是真的配不上她。”说完,候绍生又低着头沮丧起来了。

  “可是你照旧放不下她,对吗?”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放不下也得放下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工具是不能放下的。”候绍生将最后一点啤酒全部喝完了,手指一用力把啤酒罐捏扁了,随手放在茶几上,叹了口气,“进入社会事情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原理。或许每小我私家一生下来,都市认为自己是唯一无二、与众差异的吧。可是,当我们踏入社会以后,就会被生活狠狠地打脸,压迫的喘不外气来,大多数人最后都成了那普通的一个,只有少少数的人能挺下来,成为特殊的一个。呵呵……我最后没挺下来,现在只能成为普通的那一个了。”

  说完,候绍生站了起来,双手扶着栏杆,看着远方,那眼神像似送别从前的自己。潘筱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眼神无限温柔。

  静静的夜,只剩下远处瑜江上沉闷的汽笛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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