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隆重接待了郑乐成。
中午。
在总兵府设宴接风,也是为大明水师庆功。
吴三桂的总兵府,现在是天子的战时行宫。
除了轮值巡守的汪雄外,其他焦点人物都加入加入。
陆海双捷,一同庆贺。
气氛洋溢一片喜气。
不停有“少年出英雄”,“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褒奖,加注在郑乐成身上。
崇祯视察郑乐成,神色平静,应对自如,并没有被溢美之词冲昏头脑。
名将,真不是偶然成就。
首先得有名将的品质。
姓名:郑森
忠诚:90
特点:智勇双全
难得,一来就有90的忠诚度。
他父子率领的舰队,直接覆灭了朝鲜水师,至少三千精锐鞑子兵沉入海底,破灭建奴想从背后登陆偷袭,两面夹攻的谋划。
战功赫赫,却与锦衣卫暗探的劳绩一样,很难盘算报功,因为船和人都沉到了海里,也没什么战利品,只献上一面朝方旗舰的帅旗。
但崇祯心里清楚,无需核实,直接给他们记上。
只多记,不少给。
看待敢战之士,前往不能扣扣索索。
以前朝堂中的文臣们,自己从不上战场拼命,却经常弹劾武将多报战功,去盘算追究人头。
简直可笑。
即即是陆战厮杀,也算不了那么清楚。
难不成,杀十个敌人,就要拎着十小我私家头继续厮杀……
如果能打胜仗,就算冒点功,也无伤风雅,还能增加战斗积极性。
而弹劾追究,只能削弱其斗志。
但要是故意杀良冒功,或王魁那样的怯战冒功,则必须从重惩处。
“郑卿,于大明对外之策,有何看法?”
崇祯随口问了一句。
得知郑乐成曾随商船去过各地口岸,包罗日本长崎、吕宋马尼拉、文莱等。
而且他常与种种各样的外国人交流,属于开眼看世界的人。
所以,想听听他的想法。
“开海禁,兴贸易。”
郑乐成言简意赅,脱口而出。
可见这句话在他腹中酝酿了很久。
此言一出。
局面平静下来。
依照三百年传统看法,这简朴六个字,却包罗两项严重忤逆罪名。
“不行啊,海禁是祖训,而贸易是商人的低贱行当,怎能让陛下去兴……”
一名卖力后勤的文臣,习惯性的开口阻挡,却见崇祯冷冷冽目光扫来,吓得一哆嗦,赶忙闭嘴。
要不是看在这名文臣忠诚度还行,也有服务能力,就地就免职掉他。
林忠陪,李自成等相视而笑。
这名一直呆在山海关的文臣,显然不知道陛下早已破了好几项祖训。
“迂腐。”
崇祯朗声道,“从今往后,大明的文臣武将,都必须开眼看看世界,与时俱进者,加官进爵,抱着迂腐思想故步自封者,发配种地。”
“谨遵圣谕!”
所有人应诺。
那位文臣大汗淋漓的陪罪。
“林忠陪,通知下去,多收集地理格物类西洋书籍,翻译成华文,大量刊印,发给文臣武将,以后是官员考核的项目之一,也列入今年科举考试科目。”
林忠陪应诺。
众人震惊。
科举考试会考到,意味着想靠科举出仕,就要熟读这些西洋书籍,官员也是一样,否则考核过不了。
重要水平不言而喻。
在场众人都是忠于大明,忠于崇祯,他们相信这是英明的决定,如此不拘一格,都是为重振大明。
崇祯视线回到郑乐成身上,露出笑容。
“郑卿所言,与朕不约而同。”
崇祯的开明水平,惊讶到了郑乐成。
准备好的一肚子辩说与解释,基础用不上,天子的想法居然与他一样。
吃完宴席,众人各自散去。
崇祯留下郑乐成单独谈话。
几杯酒下肚,郑乐成徐徐不再拘谨,知无不言。
崇祯难得遇到一个思想相对进步的人,能聊得来。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甚是投缘。
他们谈论开展海运贸易的细节。
华夏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黎民多是刻苦耐劳,制造出大量货物没问题。
问题是,对外海运贸易存在竞争。
“我大明若是也加入海运贸易,主要的竞争对手是荷、葡、西、英,这泰西四国,倭国、朝鲜的小海商不足为虑。”
“泰西四国在南洋,拥有大部门份额,越往西,他们力量越大。”
“而在大明周边海域,荷国在我大明琉球岛占据了一片险要海岸,建城据守,舰队来往。”
“他们火器太厉害,若是强行攻打,我大明水师将损失甚大,因此,我父亲暂时与他们约定,他们不再扩张,并交付银钱看成租金,银钱用来贴补大明水师生长,徐徐图之。”
说完最后一句,郑乐成心情有些不自然。
因为他不确定,父亲有没有把这事上奏给朝廷。
崇祯没获得奏报。
但他只是淡然的点了颔首:“南方水师幸好有你郑家维持,才保持今日战力,是朕亏欠你们了,一些小节,朕不会放在心上。”
“臣惊骇。”
郑乐成就要跪下。
崇祯一把扶住,示意他坐回去,继续正题道:“待山海关战事趋稳,建奴暂时无力南顾,朕必以举国之力,重铸大明水师辉煌,横扫泰西诸国。”
大明不久后,就能造出先进大炮与燧发枪,崇祯说这句话时,很有底气。
郑乐成心头狂震。
举国之力,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如炸弹炸开。
分量之重,完全超乎预料。
照旧太低估天子陛下的开明与魄力了。
本以为,天子能打破遵循两百多年的祖训与传统,开海禁,加入海运贸易赚钱,已是极其不易。
没料到。
天子竟是想举国之力生长大明水师!
大明如果能挺住这一次鞑子入侵,喘一口气,帝国的未来不是继续衰落,而是走向难以想象的辉煌。
“你率大明水师威震七海之日,即是你郑乐成封王之时。”
崇祯注目郑乐成的眼睛,许给他一个王。
郑乐成又是一震。
他还年轻,没有想过自己的成就横跨父亲,也不清楚为什么陛下对他如此厚遇。
但不管怎样,心中的热血,已经开始剧烈沸腾。
这不是玩笑话。
这不是随便说说。
这也不是夸夸其谈。
陛下的目光无比坚定。
从陛下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的信念。
荷、葡、西等皆为弹丸小国,靠海上贸易、掠夺与殖民成为强国,成为海上霸主,我大明煌煌上国,为何不能!?
征服七海,成王!
征服七海,成王!
征服七海,成王!
郑乐成内心发出了召唤。
心底深处似乎打开了一扇野望之门,让他进入了一个越发众多广袤的世界。
有陛下,有整个大明做强力支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梦想,今日在他心底坚定起来。
郑乐成堆金山,倒玉柱,跪下抱拳道:“陛下有此宏愿,臣虽不才,也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征服七海,臣为王,陛下为七海霸主!”
这一次,崇祯端规则正的受他一拜。
然后爽朗大笑道:“好一个七海霸主,起来,我们干一杯!”
一旁侍立的白雪婷,知趣的端过来两杯酒。
两人的对话,也让她心内起伏。
陛下的理想,远大到她难以理解。
如果陛下能成为七海霸主,血洗清廷自然不在话下。
陛下好强大,好霸气,又那么俊,能在这样的陛下身边伺候,一辈子做他的侍女,也是很幸运了。
只是他总喜欢动手动脚,好羞人,人家还小……似乎也不小了……
想着想着,白雪婷俏脸升起红云,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收拾碗筷,倒是没被人察觉她的异样。
崇祯与郑乐成都有些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受,经过这次谈话,关系更进一步。
郑乐成犹豫了下,道:“陛下,适才为何唤臣郑乐成……”
这事他一直放在心里,想不明白,但又不敢问,现在借着酒胆,陛下心情又大好,这才动问。
崇祯嘴角一抽。
这个时候,郑乐成还不叫郑乐成。
“噗嗤”白雪婷忍不住发出笑声,手中边做事,边轻飘飘丢来一句,“陛下赐名,还要问。”
小丫头好伶俐啊。
崇祯厚着老脸,挤出笑容道:“没错,朕赐你乐成之名,望你马到乐成。”
郑乐成闻言大喜,连声谢恩。
现在,他真正可以叫郑乐成了。
接下来。
两人又谈论起,崇祯体贴的航海人才。
打造一支强大舰队,有造船技术,有先进大炮,有资金就可以。
但如果缺乏航海人才,没有大批适应海战的将士,光有空船也没用。
郑乐成体现,大明不愁没有航海人才。
只要资金够,在浙、福、广、琼州沿海一带能招募到许多航海人才。
在吕宋岛等南洋诸岛,也有大量华人海员,他们在外洋,职位最高的是西洋人,其次是当地人,最底层的是华人,他们被西洋人强行抓去做劳工与水兵,受差池期待遇,酬劳微薄,病死、劳累而死也无人过问。
另外,郑家商船也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海员与海战能手。
他们又谈到火器。
郑乐成对火器也极感兴趣。
海战主要靠火炮对轰。
战船能否取胜,火炮是最要害的决定因素。
崇祯让郑乐成去找毕懋康,直接加入火器专家研究团队。
郑乐成立即兴致勃勃的前往。
不久前结束的宴席,毕懋康、孙和鼎等也在席间,相互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