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破将鹿梦鱼的腰身一揽,说道:“闭眼。”
鹿梦鱼依言乖乖闭上双眼,她只觉双脚腾空,耳边风声呼呼,似乎只是一瞬,他们便落了地。
她睁开眼睛一看,他们正站在一个洞口,洞口上方石雕的几个大字“破云洞。”
这破云洞明白就是在碧栖山,为何自己此前却似乎从未见过。
鹿梦鱼心中正疑惑着,空空已经拉了她的手往洞里走去。
进了破云洞,鹿梦鱼刚刚知道为何当日空空说不想回到这个冷冷清清的家了。
洞里部署简陋,皆是石桌石凳,虽点了火烛,却是与洞外天差地别,光线昏暗,若是一小我私家住这,怕是鹿梦鱼一日也呆不下去了。想起湫雨轩的热闹景象,鹿梦鱼终于知道空空为何会偷偷跑出去,还赖在湫雨轩不愿走了。她有些恻隐的看了看空空一眼,空空不外六七岁的小娃娃,便要在这清冷的石洞里修道,若要学有所成,怕是要等到时云破这般年纪,这样过十多年清冷孤寂的日子,空空这般爱热闹的性子要怎么熬得已往啊。
“小鱼儿,你快坐。”空空拉着鹿梦鱼在石凳上坐下。时云破已经递了个杯子过来,说道:“品茗。”
鹿梦鱼拿起杯子,闻了一下,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好茶。”鹿梦鱼饮了一口赞叹道。
“这是采自山中的茉莉花茶,香吧。”空空笑道,“这花茶原本即是想找时机给你送去,时云破说是给你的回礼。今日正好撞上了,你先品一品。”
“送给我的?”鹿梦鱼惊喜道,“回礼?”
“我每回去湫雨轩,你都让我带回来那么多吃食。所以时云破便准备了这回礼。”
空空道,“只不外你今日怕是未便带回去,待我们将凶手抓住,把事情解决了,他日再送去给你。”
“谢谢时年老。”鹿梦鱼看着时云破,眸里满是笑意。
这小丫头,笑起来便如碧栖山上的山花般烂漫,又如旭日般充满暖意,果真如空空所说,这小丫头身上莫名有股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亲近她。
时云破素无波涛的眸子,闪过一丝暖意。
“你不知道,时云破可喜欢吃你做的香酥鸡了。”空空笑道。
时云破脸上微热,轻咳一声:“空空。”
“这有什么欠美意思的,”空空不以为然道,”各人都喜欢吃小鱼儿做的吃食啊。“
“时年老若是喜欢吃,以后便和空空常到湫雨轩去,我做给你们吃。”鹿梦鱼笑道。
“好啊,我们一定去。”空空一口允许。
时云破无奈的看了一眼空空,心道,我似乎没允许吧。这家伙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还要清修,天天想着要到清远镇找这丫头。
“时辰差不多了,要不我现在带你已往吧。”时云破对鹿梦鱼道。
“好。”鹿梦鱼点颔首。
“空空你留在这里便好。”时云破对跟在后面的空空说道。
“我不放心,我随着去瞧瞧嘛。”空空撅着小嘴道。
“不行,你去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反而容易横生枝节。”时云破一口拒绝。
时云破将鹿梦鱼带回刚刚落下的地方,待鹿梦鱼服下药后,时云破将她小心的平放在溪水较浅处,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溪石上。做完这一切,时云破又为她施了法,原本毫发无伤的她,立即变得全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小鱼儿,小鱼儿,你在哪?“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召唤声,时云破瞬时便不见了。
原来慕云泽和罗光透刚刚早已登到山顶,久等她二人不来,便下山找她们。未料到了山腰,只看到独自哭泣的洛溪舞,他们这才知道鹿梦鱼竟为了捉一只鸟儿掉落山崖。
他们三人一路慌张皇张奔下山去,远远便看到了溪流中躺着一小我私家。
慕云泽心中一沉,他心中默念着,不是小鱼儿,不是小鱼儿。越来越靠近,他的心也随着提到了嗓子眼。
待看清那个血迹斑斑的身子时,慕云泽只觉脑子似乎“轰”的一声,似是头顶被雷击中了一般,马上一片空白。
“小鱼儿。”罗光透已经扑了上去,将鹿梦鱼轻轻抱起。
“小鱼儿,你快醒醒。”罗光透带着哭腔道,“你别睡在这里,快醒醒。”
慕云泽徐徐的走近,蹲下,他哆嗦着伸脱手,轻轻探了探鹿梦鱼的鼻息。
已经没有一丝气息了。
慕云泽的手颓然垂下,闭上眼,两行清泪已不知不觉落下。
小鱼儿,真的就这么去了?他的小鱼儿,他还没告诉她,已经将紫园送给她了。她不是想挣许多许多的银子,好带着自己的娘亲去游水玩水,恣意走遍天下吗?她不是还要尝尽天下美食,尽取众家之长,成为最精彩的大厨吗?她另有这么多愿望没有实现,怎么能就这么去了。
若是早知她会这么早去,或许他会告诉她自己对她的一片心意。她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他都要让她知道,这世上除了她的娘亲,另有人这么在乎她。如若,她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意,那他就不再管旁人,情也好,债也罢,他都顾不上了,他只要将她护在身边,好好的看顾她,不让她出一点事,受一点伤害,让她一世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只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晚了,晚了!
慕云泽双眼通红,泪已盈眶,他看着痛哭失声的罗光透,只觉得全身发冷,冷得可怕,冷得牙齿都要打颤了。明明已是三月,明明是暖阳高照,现在,天地间却似结了霜般,身子是冷的,心也快冻僵了。
他不愿意相信所看到的,可是,那血淋淋的身子就在眼前,心像被利刃划了无数道口子,伤口不停渗出血来,一滴一滴,却总也流不尽。
身子越来越冷,冷得似乎连腿都僵硬了。
明明是心如刀绞,却是一声也哭不出来,过了良久,他轻轻拍了拍罗光透的肩膀,哑声道:“溪水太冷了,这样小鱼儿会着凉的,我们带她回家吧。”
说完他一把抱过罗光透怀里的鹿梦鱼,有些蹒跚的往岸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