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虚?”
“谢子虚……”
“谢子虚!”
一路无言,灵织终是忍不住叫唤起谢子虚来,见谢子虚不愿转头,竟直接在凡间施法堵在了前头,可谢子虚只是将眉眼一抬,灵织的满腹疑问就酿成哑口无言了。
“灵织天官有何事?”谢子虚长的清秀,连眉宇间透露的都是一股子书生气,灵织不答只是细细审察着他的五官,谢子虚似乎不喜欢被人这样盯着看,眉头一蹙便要走,不意灵织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谢子虚一颤,语气也有些迟疑:“灵织天官这是何意?”
“无意。”灵织松开谢子虚,眼神里有一些落魄。
谢子虚不行能会是沈允。
当年沈允被蜃灵反噬,是直接六神无主,连转世的可能都没有,又怎能洗面革心的飞升到上天元同她做同僚。
谢子虚喜欢悲悯苍生,许是听到自己与灵官渡说起前尘往事,心里觉着被自己诓骗而死的沈允可怜,才如此气恼多问了几句而已。
“是我多虑了。”灵织将头埋了下去,语气听不出悲喜,谢子虚神色一冷,却在看到灵织鬓边别着的一朵素色绢花时面色缓和了下来:“在下并非有意提起灵织天官的往事……”
“谢子虚,如今四方神殿还缺失几多好事?”灵织闷声,抬眼撞上谢子虚那一双讶异的眸子:“你飞升前读的是圣贤书,自然是瞧不上弄虚作假之事,可我与你差异,事事需权衡轻重,所以等补齐这些缺失后,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谢子虚先是蹙眉,再徐徐笑了笑:“灵织天官可是觉着在下是个麻烦?”
谢子虚问的如此直白,反倒让灵织不知如何开口了。
“先前在朝廷,各臣也觉着麻烦。”谢子虚不以为然的轻笑:“若灵织天官认真觉得困扰,日后在下自会秉公处置惩罚。”
说白了就是吃死了灵织缺失四方神殿好事的那一点把柄。
“哈…哈……”灵织憋出一张笑脸,努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困,扰……”
“可还麻烦?”
“不麻烦?”
“大路朝天?”
“你我一边。”
谢子虚心满意足,满意的点了个头,抬手展开好事簿,也不知谢子虚是补了几多好事,一向灰蒙蒙的簿子竟发出了微光,灵织还来不及凑近细看,谢子虚就将好事簿一收,展开了请愿录,灵织下意识的缩了缩头,又伸手摸了摸鼻子:“神上天官,真是时刻念着人间痛苦啊……”
“婺源城有一河妖,居于婺源河底,食幼子,城中数十巨贾共建观请愿,如若能除此河妖,愿常年供奉香火五千,此事好事为,三十万。”
“请灵织天官接愿。”谢子虚将请愿录一递,灵织便只能双眼一闭,将手按在了上面。
“此妖甚恶,灵织天官此次前去婺源城,还望小心为上。”谢子虚将请愿录一卷,朝着灵织轻轻一拜,灵织一愣:“只我一人?”
“是。”谢子虚徐徐伸直了后背,犹如一棵青竹:“这次劳绩,全归灵织天官一人所得。”
灵织觉着谢子虚简直比那尖嘴猴腮的景宁地官还要小肚鸡肠些。
“神上天官可是盘算我那日在神殿之言?”灵织舔了舔嘴皮,颇有些讨好之意:“什么劳绩不劳绩的,都是大路朝天你我一边的同僚之谊……”
“哦?”谢子虚眉头一挑,笑意越发深:“若非是灵织天官谦让,那幽冥司主又怎会将在下的名号记下?”
灵织被堵得语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子虚负手漫步离去。
“天杀的……”灵织还未将谢子虚的名字道出,地面却突然钻出了孩童,双眼眯成一条戏缝,笑语盈盈:“四方神殿水官守太岁,见过灵织大人。”
灵织还从来不知道四方神殿有这么个小工具,马上乐了:“我怎生从来未见过你?”
守太岁挠头憨笑,朝着灵织又是一拘:“下官是神上大人新点上下天元的,灵织大人自然不识。”
灵织这一刻突然有些佩服谢子虚了。
又要翻她的陈年旧帐,还要同她一起收服怨煞,而且在幽冥全身而退,还能得空增添神殿三官,若非见过谢子虚的真身,灵织都忍不住会怀疑谢子虚长了三头六臂。
“此次婺源城,神上大人交接了下官要时刻伴在灵织大人左右。”守太岁笑得憨厚,惹得灵织也忍不住笑意在脸:“那你可是有什么本事?”
守太岁这下不笑了,只是双眼照旧眯着:“下官法力微弱,只统领着这一方土地。”
“那谢子虚岂不是让你来找死的?”
“神上大人说,灵织大人有通天的本事,自会掩护好下官。”
灵织面色一僵,这谢子虚哪里是担忧她的安危,无非是怕她跑了故意找了个借口哄着这个小工具来监视自己的。
“这是关于婺源城近三年来的纪录。”守太岁双手捧着一本册子递给了灵织,灵织接下翻阅,看着看着便皱紧了眉头:“凭据这纪录所写,这河妖所成数月便有天官前去收服,为何会无功而返?”
这话刚问出口灵织又觉着自己愚钝,究竟一个刚刚上任的小小水官,又怎会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走了。”灵织将册子往袖中一收便往前走,守太岁连忙跟上,但长得实在小巧,一路跌跌撞撞,等到了一处最近的四方神殿小观已经是一身灰尘,连咳带喘:“灵织大人,可否法式再缓些,下官…下官跟不上……”
“来。”灵织朝守太岁伸手,守太岁却往后一缩,直接跪了下去:“下官不敢执大人手。”
“小工具,你若不跟紧我,我就将你扔在此处了。”灵织再次伸手,守太岁徐徐抬头,虽有迟疑却照旧紧紧握住了灵织的手。
“六甲九章,天圆地方。”
“四时五行,日月为光。”
“五神从我,周游四方。”
“行!”
灵织一手画符,牵着守太岁入主观内供着的神像,闭眼片刻,再踏入迷像时景象已然差异。
想不到这婺源城竟也会立上一座四方神殿的道观,照旧如此的盛大。
“求天官赐福,救我小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