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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秘史

第二十六章 成追忆

摄政王府秘史 我是西门 2836 2021-01-22 13:08:22

  日头晴暖,和风熏人。庭院里静而无声,只有廊下的鹦鹉,偶然懒懒地扇动翅膀,它足上的金铃便一阵乱响。

  江译塘十一岁生辰快要,连续十几日白灵芸都忙个不停,琢磨编排舞蹈,还要设计造型,脑子里思量的全是,衣裙的样式,舞台的搭建。

  江译塘好不容易抓住她,问:“芸儿,你整日忙来忙去的,到底在忙些什么?”

  她笑了笑,“到时候小爷就知道了。我另有事先去忙了。”话音未落,她又是风风火火的走了。

  似乎转瞬之间就到了江译塘生日这天,摄政王爷为他在花园设了生日宴。

  灯火点起来,歌声笑声人语声响起,烤肉香混杂着酒香飘落在夜空下。

  王妃古玥儿对摄政王爷说道:“王爷,丫头芸儿为咱们塘儿的生辰准备了一个节目献上。”

  摄政王爷哈哈一笑,“那就看看。”

  古玥儿击掌三下。

  若有若无的笛声如丝如缕缠绕过来,百盏如同星星的灯笼随着笛声徐徐上升,居中的灯笼似一轮明月徐徐升起,月牙、半月、满月,众人仰头看着悬挂空中的圆月,都惊异的叹作声。笛声越拔越高,越去越细,直冲云霄,突然一个回落,戛然而止。众人心中猛地一个失落,就见一个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女子剪影泛起在圆月中。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长袖漫舞,飘忽若仙,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笛声再次悠悠响起,低回婉转犹如月华流过。

  月中人开口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那边春江无月明……

  所有人望着月中人,不禁赞叹。

  歌声渐低,若有似无,月儿也徐徐落下,光线徐徐黯淡,月中人随着月儿消失在黑黑暗。不多时,白灵芸款款走出来行礼,此时她只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裙,神色娴静,姿态优雅的向摄政王爷和王妃福身请安,她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让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

  江译塘注视着她,白灵芸笑笑,“芸儿祝小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九月月朔,皇太后,驾崩。

  九月初八,皇上,逊位别宫,归禅于摄政王。

  九月初九,摄政王登位,改国号。

  六年后,立江译塘为诸君。

  春去秋来,时光如流,又一个六年已往了。

  东宫传出喜讯,太子妃有了身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灵芸正提笔画了幅梅花,闻听此言,马上失手滴落一团浓墨在纸上,一时间心念百转,有些惊诧,又有些欢欣。

  翌日一早,白灵芸进东宫向江译塘庆贺。踏进殿中正看见江译塘将一碟梅子递给太子妃,太子妃依在他身旁,颊上略有红晕,眼底眉梢都是温暖笑意。

  “芸儿给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贺喜。”白灵芸垂首低眉,屈膝向他们叩拜。

  江译塘转过头来见了白灵芸,笑了,“芸儿!”他忙起身迎了上来握住她的手,“都说了,你不用跪。快起来。”白灵芸几不行查地缩了缩,却终是没有抽脱手,只能任由他握在手心。

  太子妃看到她眼神凝顿,敛去笑意,“芸女人来了。”

  不多时,太医入见,为太子妃诊脉,白灵芸起身告辞,听江译塘道:“芸儿,等我,我也回去了。”

  太子妃眼神一黯,却不多言,只是默默送至殿门口。

  春日,京城里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赛鸢大会。京华名媛贵妇都市找来能工巧匠,做出美轮美奂的纸鸢,相聚在城郊玉林苑踏青、宴饮、赛纸鸢。

  往年都是由皇后娘娘亲自主持,可皇后娘娘病了,便由太子妃来主持赛鸢大会。四月,芳菲仲春,群芳争妍,京华名门闺秀云集。一眼看去,春日娇娥,红红翠翠,各自争妍。

  礼毕宴开,伴着丝竹乐舞,苑中率先升起一只蝴蝶纸鸢,盈盈随风而起,接着,一只美人纸鸢升起,又是牡丹、燕子、锦鲤,一时间,漫天纸鸢翻飞,异彩缤纷,煞是热闹。

  突然,一人急遽而来,在白灵芸耳边低声道:“芸女人,皇上在宫中坠马受伤,太子怕你会遇到危险,叫你速速回宫。”白灵芸震骇得全身冰凉。她赶回宫中,江译塘已关闭了宫禁,调集禁军镇守宫门,将一干预干与嫌宫人羁系。随即,内禁卫发现一名驯马的内侍已仰药自尽。

  天子坠马,身受重伤,下旨太子监国。

  十二月,一连数日大雪,时下时停,皇后寝宫檐下挂着尺许长的冰柱,一尺长的冰凌在昏暗的冬日晨光里折射着奇异的光线,白灵芸微微眯起眼,只觉得雪光耀眼。

  幽寂的内殿,白灵芸与古玥儿静静相对。

  白灵芸轻轻开口,“皇后娘娘,是您害了皇上,对差池?”

  古玥儿笑了,语声温柔,笑容特别冰凉,“我为什么要害我的丈夫呢?”

  白灵芸深吸一口气,心中深深悲凉。

  “因为您一直恨他,恨他娶了您,连带着他的孩子您都恨,都要害。这些年您手里沾了几多条人命,您可有想过,那些都是太子殿下的血脉亲人啊!”

  古玥儿脸色苍白,她冷冷地看着白灵芸,目光幻化,“一将功成万骨枯,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无路可退。”

  白灵芸笑了笑,从心头到喉间都是浓涩的苦,“您要他如何面对一个弑君杀夫,残杀他血亲的母亲啊?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又如何能够母仪天下呢?”

  皇后娘娘身子一晃,瞳孔骤然因震惊而放大,“这是他的决定?”

  白灵芸隐忍目中酸涩,徐徐开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就快登位了。他是天子,要清除积弊,强国悍民,要给黎民一个清明稳定的朝局,所以他必须要让百官臣服,让黎民敬他,他需要有完美的口碑,所以他的身边不能有您这样的母亲。”

  古玥儿身子一震,直直地望向她,似乎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她鬓发散乱,白灵芸想替她理一理,伸脱手却僵在半空,侧过头不再看她,暗一咬牙,转身步向门口,狠下心冷冷说道:“医官说,皇后娘娘失了心智,万事不知。为防皇后娘娘自伤,克日起,凤藻宫封门。”殿门在身后訇然关闭,将皇后娘娘惊怔绝望的目光一并阻遏在门后。

  宫婢说:“太子殿下传话,请芸女人去乾坤宫。”

  乾坤宫前侍卫林立,高旷大殿已换上素白垂幔,冷风撩起白幔在阴暗的殿中飘拂。白灵芸缓漫步入大殿,白衣缟素的江译塘立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

  他徐徐回过头来,眼眶透着隐隐的红。

  白灵芸目光徐徐移向那张雕龙绘凤、金碧辉煌的龙床上,现在的天子陛下,曾经的摄政王爷已经成了一具酷寒的尸体。

  江译塘徐步走到白灵芸跟前,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紧紧相扣。

  “芸儿,现在,这个天下,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三天后,江译塘郊祀祭天,于太和殿登位即位,册立太子妃为皇后,大赦天下。

  他封了乾坤宫,另择吉址修建寝宫。

  “叩见天子陛下。”宫婢们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白灵芸挺直了后背,静静的望向门口。

  已经是天子的江译塘踏入室内,他身着金章华绶的礼服,皇冠嵯峨,广袖上腾跃云霄的金龙,长须利爪,龙晴点染朱砂,炯酒惹兴,赫然不行直视。

  突然有一天,皇宫里上上下下千余人,只有白灵芸不见了。没人注意,只以为她是天子陛下的大丫鬟,她只能在天子身边。

  江译塘的耳朵徐徐地什么都听不见,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看见周围的人有的在说话,有的在叩头,可他却觉得世界无比平静,静得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高声。

  他将皇宫,将整个京城翻过来也没找到白灵芸。

  她莫名的消失了。

  她没有对他说再会,因为她永不会再与他相会。

  长天众多,江面辽阔。

  滔滔的江水在天际奔流不息,漠看着人世离合。

  如今的他,拥有天下,天涯海角,什么都可以追寻到,却唯有她再也找不到了。一阵风过,将他手中的画像卷起,仿似摇曳无依的落花,飘飘荡荡地散向高空,飞向远处,再不行寻觅。

  风急,阴雨如晦。

  原来的摄政王府内外被风雨笼罩。

  入夜,有急报,却无人敢进去通报。

  皇后叹了口气,只得亲自提灯来寻皇上。

  松萝院。

  屋里没有掌灯,唯有烛影深深。

  一年之中,总有一天,他肯定独宿于此,不容旁人打扰。

  十年了,他为何还要期待?

  皇后推开那扇房门,她有刹那迟疑。

  屋内弥散着鲜花的香气,袅袅萦回,似在身边,又不行追寻。

  一切都没有变,连桌案上那一贴未写完的字帖还在原处,似乎墨迹仍未干透。桌案上不沾半点尘灰,似乎片刻之前,有人就在此静静的写字。有刹那的错觉,似乎有人还在这里,就在那屏风后,绮窗下,闲闲倚了锦榻看书,莞尔抬眸,“小爷,你回来了。”

  模糊间,那屏风后真有柔软的声音传来。

  “芸儿,你回来了。”却是皇上降低浅笑的声音。

  从屏风后传来,透着淡淡温柔,险些让皇后不敢相信,这哪里是平日那个冷肃、无情的皇上,朦胧浅笑间,只有浓浓暖意。

  “皇上?”她轻轻试着唤了一声。

  不闻应答,却听皇上低低笑了声,竟吟唱起断断续续的曲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那边春江无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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