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道峰,问道殿。
恨穷途轻珉了一口苦丁茶,眉头微蹙,开口对坐在一旁的人说道:
“万宗主,此茶虽是苦涩,但入喉之后的浓郁着实让人感官一明,请。”
恨穷途对着那人作了‘请’的手势,而万宗主也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玄色披风。除此之外,未有行动,也未有言语。
恨穷途倒是未有在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说来,这茶叶出自黄师姐的端蒙峰,乃是取自冬青的嫩芽做成的茶籽,口感来说确实开始时略显苦涩,可喝多了倒也成了习惯,反而每次喝完倒人心境平和起来。你还别说,黄师姐她炼丹有一手,制备茶叶的手艺也是独具一格。”
“师兄,我此次来并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万宗主压低着嗓音说道,一身漆黑的着装中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却是眉头大皱。
“我听说了魔气一事。”
言罢,双眸盯视着恨穷途。恨穷途似是不察,专心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像是能玩出什么花样一般。
“我又听说了魔气似乎和庐山有莫大关系。”
万宗主又加了一句,右手搭在桌子上,身子往恨穷途那边倾已往,似要从恨穷途口中挖出点什么才肯宁愿宁可。
“照旧希望恨师兄能够解释一下,究竟因为这句莫名传来的蜚语,现在仙门各派皆是人心惶遽。三百年来,仙门各派可以说相互间皆是相安无事,一片和气。庐山身居仙门鳌首,只要恨师兄能够说一句话,再由我作担保,蜚语肯定不攻自破。”
万宗主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
“究竟仙界上下本该同气连枝,不应该在内部泛起令人惊骇不安的消息,这样只会造成无端的分歧。一旦有了分歧,就会有旁人故意来使绊子,尤其是天昭来的人。”
万宗主刻意加重最后五个字的发音,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倒是扮得入木三分。恨穷途看了万宗主这番演出,也不禁内心叹息,权利到底是世间最美的化妆品,脸上一抹倒是看不出原先是什么个模样了。
“万师弟真是为了我庐山着想,我本人铭感五内。”
恨穷途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给万宗主斟上一杯茶。
“沉庸一番肺腑之言,内中诚挚天地可鉴。待此番蜚语已往,你我两派联合捉拿这幕后黑手,定能水落石出。恨师兄,我来之前找过果真楼,可那帮人真是神出鬼没,去了他们据点后已是人去楼空。令万某不禁忧虑,这背后的牵扯定是深如潭水,天昭必脱不了关连!”
万沉庸说道动情之处,就连脸色也因莫名激动而生起一片红晕。
“歉仄,恨师兄,是沉庸失态了。”
恨穷途倒是不介意地摆了摆手,轻轻珉了一口苦丁茶,开口道:
“若无其他要事,万师弟照旧请回吧。虽说修道之人到了你我这般的条理,已是不受舟车劳顿所累,我想天衍宗究竟是仙门大宗,想来门内事务定然繁忙,照旧请回吧。”
万宗主愣怔了一会,未曾想过恨穷途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内心涌起一股怨恨的情绪,到底是狗眼看人低,自己这么一番好言相劝,硬是被这厮当做耳旁风了。披风内的拳头紧握,若不是自己身在庐山,平时要是被人这般看待恐怕就地发作了。
“恨师兄,沉庸这番拳拳之心,还希望您能再细细思量啊。”
“万沉庸,整个仙界与天昭毗邻近千年,一直以来相安无事。三百年前更是一同并肩作战,封魔域,灭戎疆,败阴世,降妖脉……”
恨穷途放下手中茶杯,说道:
“万沉庸,万宗主,万师弟……这件事我会去解决,但不是现在…”
言语未了,恨穷途垂眸看着万沉庸,道:
“你听明白了吗?”
恨穷途端坐在椅子上,既没有露出肃穆的心情,目光也并没有那么淡漠,满身上下也未有散发一丝余威趁势打压万沉庸。从万沉庸一脚踏入殿内到现在,显得十分平和温润。
可是,万沉庸现在却是喘不外一口气来,也不敢迎着恨穷途投来的目光,恰似那双眸子会将他整小我私家给看个透彻一般。
万沉庸缩回自己苍白的右手,紧了紧裹着自己的一身黑袍,身子骨缩了缩,似这样才气给予他一份放心。明明内心深处十分抗拒恨穷途莫名的强势,可是口头上依然不停地应承道:
“万某省得,万某省得……”
万沉庸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失了一宗之主的威严,又连忙挺了挺身子,煞有介事地补上一句:
“万某此行慌忙,宗门之内还要要务处置惩罚,就不打扰恨掌门了,告辞!”
“慢!”
恨穷途却是先起身轻轻按住万沉庸的肩膀,万沉庸只感应又肩一沉,随之也是心中一沉。本以为恨穷途至少会让他面子上过得去,未曾想连这台阶都不想给他。
“恨掌门,这是何意?”
“尚有件事情要和万师弟说一下。”
恨穷途低腰一笑。而一旁陪坐的长明道人立马微盍双眸,仿若自身融入空气一般,悄无声息。
万沉庸生得秀丽,面如美玉般精致,多年来身居高位养出来的气势倒让旁人不敢有半分轻佻。而恨穷途此举是万沉庸最为深恨的,他最恨旁人莫名碰他。
强压下喷薄愈发的怒火,压低嗓子问道:
“恨掌门,有事就好好说话,你知道我最不喜别人碰我。”
恨穷途听罢,连忙撒手,朝万沉庸执礼道:
“是恨某人礼节有失,望万师弟莫要往心里去。”
万沉庸轻‘哼’一声,道:
“何事。”
却见殿外有两个物件朝内扔来,‘嘭’地一声砸到地面。一声痛苦的哀嚎,一声沉闷的低哼。
万沉庸见了一惊,‘蹭’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恨穷途,你是何意!”
艾兰从殿外漫步走来,敬重地回覆道:
“万师叔,贵宗两位英杰在寻道峰莫名挑衅我庐山今日新来的门生,不幸被我逮个正着,请师尊明察。”
说完,艾兰朝恨穷途敬重地辑礼。万沉庸秀眉一挑,冷声说道:
“哼,我还怀疑是你无辜伤我门门生,无凭无据,岂敢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
艾兰不紧不慢地从袖内掏出一颗灵珠,高声喝道:
“此物乃是洞明珠,你是清楚的,可窥察他人过往影象。万宗主,我要是用它来查视贵宗门生,你可敢来一观吗!”
万沉庸怒火心头起,他未曾想今日这般倒霉,尽连遭恨穷途和艾兰这两师徒连番耍弄,更恨自己宗门之下这两个不成器的工具修行了如此久照旧打不外艾兰。
“竖子…”
万沉庸正欲发作,却是被恨穷途按住了肩膀。
“万师弟,先息气。我这徒弟向来不会说谎,那么他所说的肯定属实,同门之间的挑衅斗争都是不允许,更况且还非同门。你也不想看着你这两徒弟被送去衡门吧,那什么下场你清楚,慕春声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啊。”
衡门建设至今,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百七十八年,但是凭慕春声集衡门众人之力颁下了《仙界法典》来约束七大派,倘若违法任意一条,务必严惩。
起初颁布的时候,万沉庸照旧嗤之以鼻的,但随着庐山,上善道观,天音宗,玄机道庭和天机宗陆续亮相支持,万沉庸也只好捏着鼻子顺了大流,否则就是站在整个仙门对立面
恨穷途这番话,不仅让地上躺的两人脸色一白,万沉庸听了也是面色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番,问道:“恨师兄,那你想如那边置惩罚?”
“很简朴,就两点。万师弟应该能轻易做到。第一,莫要加入蜚语一事,庐山会自行处置惩罚。第二,就是……”
还未说完,恨穷途如同一支箭‘嗖’地一声窜到章太甫和章心卷面前。随着二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恨穷途笑眯眯地接过长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双手。
“这即是第二件事,还望万师弟莫要动怒。”
万沉庸见此心中又惊又怒,未曾想恨穷途竟然如此狠绝,将一股气劲打入到二人体内来折磨他们。
“万某告辞!”
万沉庸祭出法器,将二人收入其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师尊,这……”
长明道人虽然面色不显,但眼中写满担忧。
“无妨,这么多年照旧学不会循分。你们两人记着,修道人切不行像他那般心浮气躁。”
艾兰和长明道人连忙颔首执礼。恨穷途坐会主位后,对二人说道:
“关于这件事的交接就由你来卖力,长明。艾兰,你出去看看,你那易师叔……”
“掌门!易某回来了!”
话未讲完,已听到殿外一声高喝。
好家伙,说到就到,比芝麻开门还要灵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