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又遭遇了现实的捶打，以大明皇太子的身份。
司礼监三号人物韦泰与寿宁侯勾通，利用李广行贿名册捞钱，背后多数有天子爹的默认。老子脱手，小的肯定要退避三舍。
朱厚照摸摸下巴。司礼监、李东阳相继对李广名册出招，很有意思啊。
清宁宫灾让天子爹在朝堂上处于劣势，被官员们借此轮番“训话”。其中的重点在于天子爹宠信阉人，让阉人势力做大危及朝政和地方。司礼监轰轰烈烈用李广名册敛财，有打压官员上书谈朝政毛病的意图。
而李东阳不惜把他拉下水，不想让李广名册宣布于众，是为了保全官员名声、政界秩序。
两方势力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结论就是——寿宁侯过年之前可以大发一笔横财！天子爹吃得脑满肥肠！司礼监保住大部门利益！官员们放心过年！
看似几方双赢，肯定有一个大输家。
大输家是谁呢？
李广身死，借助李广势力回到朝堂中心的王越，另有汪直。
朱厚照发现，李广死后，已经没几多官员担忧重建西厂了。
而王越一大把年纪，还能在战场上熬几年？汪直无法重掌西厂，就无法重回权利巅峰。
启用王越，有了贺兰山之战的胜利，暂时打跑了鞑靼小王子。王越和汪直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吗？
大赢家照旧天子爹啊！头疼的北方问题解决了，再次博得仁厚的名声。
朱厚照感伤良深：成人的世界太庞大。
他想到突然汪直病中苍白的脸色，心中百转千回。
汪直心里苦，带些甜品去慰藉一下吧。有糖和明胶、果汁制成的果糖，鸡蛋、淀粉、明胶配出的棉花糖，鸡蛋和糖做成的布丁，还可以指点典膳局烹饪奶油蛋糕。另一个世界中曾想学制作甜品找媳妇的他，只懂这些了。
朱厚照情绪降低，武英殿内也没人不知好歹地上前和他说话。他的周围只有伺候用餐的宫女。
宗室们首先要投合的是弘治帝，而不是毛都没长齐的太子。况且太子欠好相与，万一说了什么让各人下不来台，从身份和年纪上考虑，都只能吃哑巴亏。朱厚照便成了全场最不受待见的人。
全场除了被女眷困绕的寿星太皇太后，态度温和与宗亲联络情感的弘治帝，周围聚集人最多人的是寿宁侯。
朱厚照刮了眼像主角一样被围在中间的寿宁侯，心里重重一哼。
哼！他已经撸光了在场所有人今日的关注度，就算过来投合他也没什么用。
再看同为宪宗爷爷儿子的雍王、汝王、泾王等人，除了他们几位就藩后这辈子不能轻易晤面的兄弟们围在一起聊天，也没此外宗亲已往联络情感。受接待水平不如没有实权的外戚。
朱厚照心态马上平和多了。
他另有指望。只要时间一到，会有无数的人围着他打转。藩王们是真的没指望了！
差异还真是大！难怪有人想要皇位。
朱厚照用银勺喝完一小碗奶茶珍珠布丁，举目四望，其他人面前的奶茶险些没怎么动过。各人都忙着聊天联络情感。
算了，一帮脸皮厚的会直接开口问天子爹要地、要官的宗亲，万一真喜欢喝奶茶，还不获得宫里白要方子！奶茶上了宫宴，就是镀上了一层金，身价倍增。奶茶铺子的目标客户，是想追求权贵高奢生活的富足之家，不是在场的人。
“太子殿下还要痘疮的治疗方子吗？”固纯郡主犹豫再三，照旧来到了朱厚照身前。今日太皇太后、皇上都在场，太子应该不会让她为难。
朱厚照从宫女手中接过丝帕，擦去嘴边的奶渍，举止优雅地向固纯郡主行了个晚辈礼，绝对让人挑不出礼节上的毛病。“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宫说的话算话。”
轰轰烈烈地把六万五千两抬入郕王府，难道还能再抬回来？虽说抬回来也会引起热议弄回一票关注度。但他现在每日有两、三万关注度进账，还不至于杀鸡取卵，弄臭皇太子的金字招牌。
固纯郡主紧张地东张西望，压低声音小声说，“有人找上郕王府，言有措施预防痘疮。但所谓的措施，有些不行思议。”
“什么措施？效果如何？太医院怎么看？”朱厚照连发三问。
固纯郡主摇头：“听上去太不靠谱。要把得了痘疮的牛的牛痘浆涂在人胳膊上。宋朝有医者用人痘的脓疮涂抹未患病的人。运气好，十无一死。运气欠好，十者八存。试验种牛痘的疗效，岂不是滥杀无辜？那人现在还在郕王贵寓，太子殿下看着办。”
朱厚照听懂了固纯郡主的未尽之言，郕王府不会担上滥杀无辜的名声。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姑婆天天念经，照旧看不透。”朱厚照叹息一声，“能救千万人的好事，姑婆确定不要吗？”
固纯郡主福了福礼婉拒：“太子殿下正缺好事救天下苍生。”
“那好吧。本宫会派人接管过此事。今后不再麻烦郕王府。”朱厚照也没有强人所难。
当初找上固纯郡主，只想让郕王府资助推波助澜。没想到郕王府胆子小、势力单薄，没帮上什么忙。不外想想也是，宗室被限定在一定规模之内运动，像金丝雀一样，还能指望金丝雀热爱劳动？
固纯郡主神色一喜，终于把麻烦送走了。她心情为之一松，和几位公主、郡主凑在一起谈论各人感兴趣的首饰衣物。
朱厚照忍不住吐槽，固纯郡主信佛的人设太假，不出门、不嫁人，纯粹是怕天子攻击抨击。
看着武英殿内其乐融融、笑语晏晏的皇亲国戚，他吐了口气。
“各人在世都不容易啊！”
“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发出这等感伤。果真心思通透。”寿宁侯凑到朱厚照身旁坐下，“难怪姐夫会担忧殿下‘慧极必伤’。”
朱厚照收敛情绪，憨憨一笑，“大舅何时过来的？”
“在固纯郡主来找殿下的时候。”寿宁侯开门见山，“我收到有人上郕王府自荐有预防痘疮良方的消息。郕王府不需要的好事，寿宁侯府需要。殿下出宫未便，宫外要有一有分量的人帮衬。大舅是最好的人选。”
寿宁侯府需要能求千万黎民的好名声护身？寿宁侯貌似不傻啊！
“好啊，本宫求之不得。”朱厚照露出孩子应该有的单纯笑容。
“但本宫不能让大舅亏损。花钱雇人种痘实验的坏名声，照旧让本宫背了吧。”
朱厚照怎么说也是接受过12年义务教育，从小打过不知几多疫苗，自然知道把动物身上培养的疫苗移植到人身上会比“人痘法”更宁静。风险小、热度高的事，他怎么会错过。
寿宁侯乐不行支：“殿下放心，万一事情有闪失，自然有人会出来顶罪。还轮不到殿下背锅。”也轮不到他背黑锅。
朱厚照黑暗唾弃。
但身世好真的能为所欲为。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