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县城里所有客栈驿所,甚至青楼酒栈,都没有空房了。就连民宿都住满了。想要住宿,得去城外乡下寻找民宿。船行也没船了,想要包船去看大佛,得排到十天以后……”
一边吃着糖人,一边听闻采婷汇报情况,再看看满街的僧人尼姑,倪昆不禁有些头大。
他也没有想到,龙游县居然会热闹成这个样子,满街都是人。
其中除了空门的僧尼善信,挟刀负剑的武林人士也为数不少。
倪昆都不知道那些跟空门无关的武林人士,都跑来凑什么热闹。
难道他们还以为,乐山巨佛出世,会带来什么奇遇不成?
好吧,不得不说武林人士们嗅觉灵敏。乐山巨佛现世,还真可能带来“凌云窟”。
但这就让倪昆有点苦恼了。
虽然尚未听说,乐山巨佛周围有什么奇异洞窟泛起,但想来只是暂时没有发现。
一旦“凌云窟”现世,惊动众人,无数妙手一拥而入,再多的宝物都能搜刮一空。
“不行,我得早点已往霸住坑位。”
倪昆心忖着,三两口吃完糖人,对闻采婷说道:
“今晚咱们不投宿了,连夜前往巨佛处。”
闻采婷道:“可是现在也租不到船……”
倪昆横她一眼:
“我见过什么武功都不会的普通人,只用一根大毛竹,便能行于江上。你武功那么高,难道还做不到?”
闻采婷无话可说。
当下二人出了县城,在城外寻了片竹林,伐下一根大毛竹,由闻采婷扛着往江边行去。
正行时,忽见前方一片树林前,似有人倒在路边。
二人已往一瞧,就见一位黄裙少女,正自一动不动地伏在道旁草丛间。
少女眼帘紧闭,露出半边苍白的侧脸。单这半边侧脸,便令倪昆都不禁心中一动,生出惊艳怜惜之感。
她赤着一对精致玉足,足背肌肤平滑细嫩,玲珑玉趾如玉雕成,足底洁白不惹纤尘。
她裙摆倒卷,半截修长雪白的小腿显露于外,肌肤晶莹,宛若白璧无瑕。但现在这雪白无瑕的小腿肚上,赫然印着一对触目惊心的细小血孔,正自徐徐渗出暗红的血渍。
瞧着少女那对精致完美的玉足,看看她那纤侬合度、美不胜收的背影,倪昆脸上不禁浮出一抹离奇。
侧首瞥闻采婷一眼,就见闻采婷脸色也颇不自然,眼中隐有讶色。
“这女人的裙子用料极好,染色工艺也相当精湛。如此纯粹均匀的鹅黄色,可不是一般的手艺能染出来的。”
倪昆站在路边,背着双手,对着地上的黄裙少女评头论足:
“她衣裳这么好,没理由穿不起鞋。嗯,周围也没有鞋袜,看来也并非是被蛇咬之后,自己把鞋袜脱下来的。更不行能有人放着美色不劫,偏劫她一双鞋子……打着光脚在野地里跑,脚底却洁净得跟刚洗过一样,这怕不是要骗傻子吧?采婷你说是不是啊?”
闻采婷尴尬一笑:“令郎说的是……”
倪昆轻笑一声,感伤道:
“瞧她腿肚上的伤口,看起来还真是被毒蛇咬了……不得不说,你们阴癸派的妖女还真是够狠,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瞧她年纪也就跟我差不多,为了演一出苦肉计,居然还真个以身饲蛇……换作是我,可万万做不出如此自残之举。
“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才气培养出如此狠辣的少女?这是人性的丧失,照旧道德的沦亡?”
听他说到这里,闻采婷实在忍不住了,对仍然一动不动的黄裙少女说道:
“婠师侄,别闹了,你照旧起来吧。你这点小伎俩,骗不外令郎的。”
“婠师侄?”尽管倪昆早有推测,此时才终于能够确定,一脸好奇地瞧着少女:
“所以她简直是阴后的亲传门生,阴癸派今世圣女婠婠喽?”
闻采婷苦笑:“果真什么都瞒不外令郎……”
而地上的黄裙少女,先听了倪昆一番长篇大论,又听闻采婷叫破她身份,终于是装不下去了,轻笑一声以掩饰尴尬,同时张开眼帘,盈盈起身。
起身之际,她腿上两个细小血孔流出的乌血,迅速化作鲜红,接着血流停止,伤口自动挤压收缩,转眼就险些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之后她小腿肌肤微微一震,血渍悉数脱落,肌肤又变得晶莹无瑕。
她理了理衣裙,转身正对倪昆,苍白的脸色亦变回康健的水润白嫩。
而终于看清了她真面目的倪昆,心中又是一动,惊叹道:
“闻采婷已是难得的美女,没想到婠妖女比闻妖女愈甚一筹,无需施展媚功幻术,魅力便不逊于闻采婷全力发功之时!
“如此倾城颜值,难怪能轻易迷死独霸山庄的方泽滔,难怪只轻轻一叹,便能令试图围杀她的精兵悍卒不忍对她挥刀射箭……”
虽然惊叹于婠妖女的美貌,但倪昆终究是给柳生飘絮折腾出了一定水平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曾乐成抵御功力全开的闻采婷魅惑。
此时见了婠婠的倾世容颜,他也未曾意乱情迷,反而心里暗自警惕:婠妖女是来援救闻采婷的?她既在此,祝玉妍是否也来了?
正心下警惕时,就见婠婠先看了一眼扛着根三丈长大毛竹的闻采婷,妙目之中闪过一抹迷茫不解,显然搞不懂闻采婷扛根大毛竹要做啥。
但她很快掩饰了这份茫然,若无其事地朝倪昆盈盈一礼,以带着几分空灵梦幻的感人声音说道:
“小女子婠婠,给令郎见礼啦,不知令郎尊姓台甫?”
倪昆不动声色,淡淡道:“本令郎姓倪名昆。”
“原来是倪令郎。”婠婠嫣然一笑,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作好奇状:
“不知倪令郎是如何认出婠婠来历的?是闻师叔曾对令郎提过婠儿吗?”
她认可自己这出苦肉计有许多破绽,那些破绽,倪昆之前也都一一点评过了。
可就算如此,这位看着与她同龄的倪令郎,也不至于能一眼认出她是阴癸妖女吧?
“人家可是把真气都藏在生死窍中,看着与寻常弱女子无异的。”婠婠心下嘀咕:
“所以是闻师叔被这倪昆吃得死死的,叛逆了圣门,泄露了派中秘密?
“唔,闻师叔素来烟视媚行,可今日在这倪昆身边,却不显丝毫妖冶,正经得跟个良家女子似的……恐怕她是真的沦陷了!”
心下怀疑时,她仍保持着那副好奇求教的样子,宛若一位天真烂漫的纯稚少女。
任谁看到她此时模样,都不会将她与心狠手辣、企图多端的阴癸妖女联系起来。
可惜倪昆知道她的底细,晓得她演技高明,并不会被她这天真模样骗到,只淡淡一笑,说道:
“你也不必试探,闻采婷并未叛逆阴癸派,也未曾对我说过你们阴癸派的秘密。不外我也无需她密告,因这世上的人与事,本就很少有我不知道的。”
婠婠单纯俏脸上,浮出一抹惊叹钦佩之色:
“真的?想不到倪令郎竟如此博闻广识,教婠儿好生钦佩呢。”
说话间,还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幽深清澈的美眸里,像要放光似的,满是钦敬仰慕。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甚至一般的老江湖,被婠婠这么一番作态下来,只怕立刻就要心态膨胀,飘飘然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
然而倪昆自不会吃她吹嘘,只微微一笑,说道:
“虽然是真的。对了婠儿,你师父祝玉妍何在?”
婠婠灵巧一笑,扑闪着眼睫幽幽说道:
“刚刚在龙游县城,婠儿正是与祝师一起,见到倪令郎与闻师叔携手同游呢。”
言下之意就是祝玉妍就跟她在一起,若倪昆对她有什么图谋,须得考虑一下祝玉妍的存在。
倪昆点颔首,笑道:
“也就是说,阴后现下并不在四周喽?”
婠婠偏头一笑:“你猜?”
话音一落,身形化作幻影,闪电般朝身后树林退去。
倪昆没有发招,也没有叫闻采婷捉她——闻采婷这种魅惑派,哪怕是婠婠的师叔,哪怕吃蛇胆涨了几年功力,置β也捉不住婠婠这由祝玉妍一手教出来的武斗派。
因此他只是背负双手,瞧着婠婠退走的偏向,淡淡说道:
“代我向阴后问好。”
话音一落,婠婠声音自林中飘渺传来:
“令郎有心了,婠儿定会……哎呀!”
惊呼声中,林中又响起嘭一声爆响。
随着就见无数断枝碎叶抛飞半空,又一股劲风自林中疾吹而出,把树林边上的巨细树木,刮得摇曳不休,枝叶乱晃。
那情形,简直就像有一枚炮弹,在林中爆炸了似的。
随后又听一声闷哼,风声咆哮中,身形本已彻底没入林中,影子都瞧不见了的婠婠,突然又风一般自林中飞掠而出,朝着倪昆、闻采婷疾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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