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芝去疗伤了,程仕和李阿五被安置在一个小房间里休息。
临时把牟芝的土地称为内城。
这些内城里的人,神情与外城的人,颇为差异。
那日,程仕和桑柯已进入天迎国,迎面而来的,即是激情洋溢的民众,夹道接待,显示了桑柯在天迎国极高的威望。
而内城里,人人行色急遽,脸上挂着淡淡的萧瑟感。
尤其是有几个,看见了负伤的牟芝王后,眼神里都是难以掩饰的伤心之情。
内城和外城,是完全差异的两个天地。
程仕推测,能生活在内城里的,自然都是牟芝王后的支持者,对于桑柯的杀兄夺位的行径,肯定是憎恶不已。
小小的天迎国,也有它的暗流涌动。
二人坐了一会儿,牟芝王后就在手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二位久等了,我无大碍,还好桑柯这个畜生射术不精,这一箭要是在再上移一尺,我也就没法在这里招待二位了。”
牟芝对着手下摆摆手,示意他松手,然后艰难地坐到程李二人的劈面。
程仕注意到,牟芝的大腿,只是简朴地用绑带包扎了一下,渗出的鲜血将绷带染红,陪衬出她柔弱而纤细的腿部。
“王后身负箭伤,理应好生休息才是,这才回来多久,怕是包扎都来不及,我看您照旧去医生那继续疗伤为好。”
看着这个美人饱受箭伤的折磨,程仕也有些不忍心了。
但是牟芝却笑着摆手,道:“我自然是想好生休息了。但眼下,局势不容我好生休息。我必须来见你们。”
“另有什么,比王后的身体更重要的事?”
“自然是有。其一,我身为天迎王后,第一次和国王有正面冲突,二人外貌上的面子已经撕破,桑柯也就没有忌惮了。虽然你把我救了出来,桑柯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在谋划下一步的抨击。”
“看来,桑柯是要置王后您于死地了。”
牟芝点颔首,然后对着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在门口站着。
她继续说道:“其二,我也要给你一个交接。”
“给我什么交接?”
“自然是,我在宫殿时的那一声召唤了。”
牟芝笑了,抚摸着包扎着绷带的大腿。
这西域的女人,多数风情万种,能眉目传情,散发着大漠和沙漠地域文化的魅力。
而向牟芝这般,既有年轻女人的妩媚,又兼顾一国之母的威仪,可谓是西域女人中,不行多得的宝藏。
程仕浅笑,点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他想细细听这个女人,解释一番。
牟芝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乾朝的使者。”
程仕道:“为何?”
牟芝道:“这可是你亲口在众人面前说的。”
程仕大笑:“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真的?依你们国王所言,乾国人自古狡诈,为了论证这一点,他可是连西域都护府的旧账,都翻出来了。看来,你们已往没少受到乾国的伤害。”
牟芝并不急着回覆,而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仰头的时候,露出她修长而白皙的天鹅颈。
“我不是桑柯,我不讨厌乾国。如果没有乾国,我这杯中的茶叶,从何而来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虽然不会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我在驿站有探子,是探子告诉我的。”
程仕心中一怔,道:“探子?不知道,你的探子,都探到了什么?”
牟芝将那天探子回来,告诉她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程仕听。
一旁的李阿五,听得入了神,大叫:“我怎么不知道!可惜了,可惜了,错过这么有意思的局面!”
牟芝看着这个跳脱的少年,笑道:“你遇上这么一个仙人,一路上有意思的事情,想必也不少吧。”
“那是自然,”李阿五的眼睛里闪烁着天真的光线,“我告诉你,另有一次,我看见……”
只是李阿五的话匣子还没打开,就被程仕一巴掌呼在头上,硬生生地关上了。
他未置可否,平静地凝视着牟芝王后。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但同样是是一个心机多端的女人。
她能在天迎国,拥有自己的一块土地,虽然不大,但也有果真反抗桑柯的勇气和实力。
这不是一个简朴的西域女人。
程仕在推测,牟芝接下的意图是什么。
如果她嘴里,真的有关于昆仑山修仙者的讯息,她会告诉自己吗?
他分析,眼下,最着急地应该是牟芝,究竟,她面临着桑柯的威胁,刚刚还身负箭伤,一定是要急切地想要反抗桑柯。
他觉得再欲擒故纵一下,试探对方的反映。
“王后,你看错了,我那一夜并没有搞什么舞剑,也没有泛起黄龙。西域,怎么会有黄龙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牟芝似乎看出了桑柯的意图,似笑非笑道:
“你说错了,不是我看,是我的探子在看。”
“那就是你的探子看走眼了。”
“就算是我的探子看走眼了,刚刚你在万军从中来去自如,如履平地,桑柯的军队基础无法阻止你,又作何解释?况且,你那时一只手还仅仅夹着我呢。”
牟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但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是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难为情的体现,神情反倒是有些甜蜜。
程仕从小就是个富贵令郎,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人,自然是懂女人的。
他知道牟芝对自己有着好感,究竟,英雄救美这事,搁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件激感人心的事情。
遇上重情感的女子,搞欠好还要以身相许呢。
他颇为自得,似乎自己的形象,瞬间就高峻了起来,有些飘飘然。
牟芝趁热打火道:“你一定不是轻易之辈,我称谓你为仙人,不为过吧!”
“不为过,不为过,他就是仙人!”李阿五找准时机插话。
“既然你是仙人,又说要去昆仑山找你的一个朋友。能让程仙人不远万里,从乾国来到西域,这样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
牟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程仕的眼睛一亮,问道:
“怎么,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