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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影戏

第30章 偏要强求

那场影戏 陈星年 3486 2021-01-13 06:36:00

  “你每日都来送我,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陆可无发动着女式摩托车的油门,打趣道。只见他戴着玄色椭圆状近视眼镜,眼里仍留有泪光。'因为你的眼镜吸引到我。”我不着调的回复。

  “眼镜?”小陆反问。

  “椭圆是个次圆,意味着难有圆满,应退而求其次。玄色象征着人从呱呱坠地开始,人生即是曲折不平的、是玄色调的。”我回。

  小陆点了颔首,若有所思,暂时熄了火。

  “你还记得余华解释在世的意思吗?”我问。

  “记得。“小陆淡淡地回道。

  “他说,在世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着力量,它的力量既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

  苦难,无聊宁静庸。”池允与小宋背着这段经典说辞,陷入了无尽思考之中。

  “我该怎么做。”小陆急道。

  “莫叫离歌断肠,且看春花好作别,伤感总会冲淡的。要害在于克制。”

  小陆又点了颔首,重新打起火、发动摩托车。“早点回家,我家远,我走了,放心。”

  望着小陆远去的背影,感受像极了顾遥踩单车离去的模样,凝视着昏暗的高峻校门,我有些伤心不能自制。认真是: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只需看尽洛城花,始共东风容易别。

  ……

  学不会去认输,也许只能背负”。或许是扛得太多,才生发了这些感伤。任何鲜明亮丽的外表都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和磨难的绾发才组合成的,哭是没用的,青春就是要生长,含着泪咬着牙去吮吸生活。

  狂风雨请来得再猛烈些吧,我受得住!

  我们回不到昨天,明天的我们,又将比今天凋萎--些。那么,就让我们带着三分庆幸七分无奈,宴飨现在的不完美吧。

  “以后我们两个还去斜阳底下遛风,你看怎样!”陆可无发来这条短信。

  “好。”

  ……我茫然了很久,又发了条:“还好有你。”

  “说啥子话。我们俩是好兄弟。”

  “嗯。”

  “明天晚饭后有什么计划,不如去暮山亭。”

  “好。”

  那时我的心五味杂陈,有时,当自己苦苦追寻一份真诚的友情时,哭过、笑过、忏愧过、痛恨过、割舍过、盾....乃至癫狂。可其实,那份友情,早已拥有,只是未曾觉察。

  汉鼎一中人才辈出,现在的我,不外是滥芋凑数而已。我很畏惧,陆可无会越来越好,变得翻脸不认人,离他而去,可能是太过珍惜,所以不敢有贪念。

  ....

  第二日,我胡乱吃了个面包,就跑到暮山亭去了。

  我坐在亭中石桌上等了一万年,陆可无都没有过来。

  我实在受不了了,低声咒骂了一句陆可无你去死吧。

  一语未了,我突然听见有人穿着高帮一塌一塌地朝着亭子走过来,脚步声一听就是陆可无。

  少焉,他一屁股坐在了石桌上,他是从后面偷袭我的。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愣着干吗。”他笑嬉嬉的,像是开玩笑,很随意,但又很是真诚。

  “劈面笑嬉嬉,背后捅刀子。“我翻了个明白眼。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快点说。小爷没那个功夫。”

  还没等陆可无回复,我就挠着他的笑穴,直挠得他哭天抹地死去活来。

  我看着依旧如茵的草地,依然翩飞的蝴蝶,我才觉察,我幸福的很。

  “先让我说吧。我问题大些。”

  我说着,撤了摧花大手,他刚刚喘了几口气。

  “好好好,都听你的。“他显然是被我的新版九阴白骨爪吓死了,一腔的“悉听遵命”。

  “算你识相。”

  我故意装作又要挠他,见他眼都直了,才大发慈悲放了他。

  “你说,人是不是真的有三六九等,灵光与不灵光,灵光的就像非烟,每次语文英语竞赛都能拿一等奖,而不灵光的,就算支付了再多努力,到头来都输给了他们这类人,输给了一张考试试卷。”

  我拿着两张汉鼎一中2020届高三考试试卷,我的52分地理试卷和一张署名陈少群的82分试卷,我比对着,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

  “你这人呀,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向前看!”他像变了小我私家,有点恨铁不成钢,倒像他才是我的怙恃、我的地理老师似的。

  他穿着2020年春季新款“街头男孩’品牌休闲服,很是俊朗阳光。

  “你这衣服不错,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件。”我试图缓解一下极重的气氛。

  “衣服易得,心结难解。”

  他恢复了寻常模样,迎风带笑着,散发了少年少有的成熟味儿。又道:“你呀,就一个缺点,太要强。你明面上是说天分与努力何者为本原,而暗里你是在西岳论剑。”

  这世界上最攻击人的事,莫过你倾尽全力去做一件事,以为胜券在握,最终却发现山外有人,人外有人。

  我叹了一口气,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时候却偏偏要强求一下。”

  ……

  第二天,广播里宣布了一个急躁性消息,学校为整顿纪律作风,邀请了一名退役军人担任教官加入到日常的治理事情中来。

  那位陈姓教官到汉鼎一中给所有人的第一个下马威,是晨跑凭票。

  凭据划定,男生四圈,女生三圈。每跑完一圈,在教官指定的所在会有各班班长发你一张票,作为证明。

  这就意味着,一场晨跑下来,男生手中必须握有四张票,女生三张。

  杜绝某些人偷工减料的现象。

  长方形的一小块硬纸片,正面红色,写的是班级名和班主任的名字。各人管它叫小红票,一个个深恶痛绝,又拿它毫无措施。

  下早自习前几分钟,每组小组长收票,统计好情况,汇报给班长,班长再汇报给教官,不会有漏网之鱼。

  莫山山听见陆可无在跟李洵商量如何自己造出小红票,其他不难,主要是盖在上面的章子没法儿弄。

  这两人还怂恿我出谋划策,而我,赏了他们一个后脑勺儿,抄起校服外套盖头上,继续睡。

  自从教官来后,每天在教室外盯着,时不时出来巡逻一趟,这也导致周彧上课的睡眠时间锐减。

  我一睡不饱,眉头就皱着。

  连莫山山都觉得我最近脾气有点儿大。

  李洵提醒陆可无:“你要是皮痒就再嚷嚷,高声嚷嚷,保管李海海会起来给你挠痒。”

  “没意思。”陆可无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钻研手里的小红票,也没钻研出个结果。他确实手痒,一刻也闲不住。

  突然,他嘿嘿笑了两声,把四张小红票一溜儿排开,挨个儿翻过来。反面是白的,他拿笔在上面写了点儿什么。

  忙完,他不忘跟莫山山和李洵炫耀:“你们等着看,有缘的话,过几天我或许会收获一个‘儿砸’!”

  听得人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两天,早自习上,班长木婉清照旧催各组把小红票收上来。

  “山山,一燕拉肚子跑茅厕去了,你资助收一下你们组的。”班长喊。一燕是莫山山他们组的小组长。

  莫山山颔首允许了,起身,第一个问的就是我:“交票了。”

  我趴着,睁开一只眼睛看她,眨了眨,声音恹恹的,带着明显睡眠不足时的低哑:“口袋里,自己掏。”

  “你晚上到底干吗去了?”

  “我说做题你信吗?”

  莫山山撇嘴,鬼才信你。

  隔着条过道的李洵帮我说话:“千真万确,他晚上确实躲在被窝里做高考猜题卷,熬到了一两点。”

  一两点,莫山山将信将疑,试探着去摸我的校服口袋找小红票,左边没有,她说:“找不到。”

  “那就在右边。”我说,却没有动,这时沈千寻看了过来,眼里满是……莫山山基础欠好伸手已往。

  她干站着,瞪我。

  我头枕着手臂,露出的半张脸上抿出一个很浅很浅的梨窝,似在笑。几根稍长点儿的头发稀疏搭在眼睑上,眸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似乎盛满了莹莹的光,像折射在教室窗户玻璃上徐徐漾开的向阳。

  半晌,我只好妥协。

  我直起身,掀抽屉盖,里面躺着四张小红票。

  莫山山怒了:“你刚还说在你口袋里!”

  我冒充无辜:“记错了。”

  莫山山抬脚轻踢了一下我的椅子。王小平实时进来,拍拍黑板:“同学们,今天的班会课改上数学课了,我就利用早自习的时间简朴说几件事情……”

  莫山山一把搜刮走我的小红票,坐了下来。

  王小平说了什么,她没太认真听,却被手上的小红票吸引了注意力。看清了反面写的字,她捂着嘴,差点儿笑喷了。

  一直憋着笑,好不容易等到王小平从教室离开,她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恭喜你。”

  “嗯?”我没明白。

  “多了个爸爸。”

  她把刚从我那儿抢过来的小红票还给了我,然后全翻过来:“你看看。”

  第一张后面写着——陆。

  第二张后面写着——可。

  第三张后面写着——无。

  最后一张压台,是狗啃般的字挤挤攘攘凑成的一句话:“如果你集齐了‘陆可无’三个字,那么你将庆幸地成为他的儿子。”

  陆可无脑袋凑过来围观,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爆笑作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海海……这真的是你集齐的吗?哈哈哈……”

  小红票是随机发放的,全班六十二小我私家,或许二百多张票,要收集齐这四张,多小的概率啊。

  缘分,缘分。

  上天注定的父子缘。

  我钩住陆可无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好脾气地商量:“咱们去天台认认亲怎么样?”

  陆可无一听就……了,乐极生悲:“海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应占你自制。”

  我无动于衷。

  陆可无挣扎,扒着门框,向莫山山呼救:“莫山山!莫山山同学,救我啊!你难道要漠不关心吗?”

  莫山山还在笑,这个梗够她拿出来回味百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陆可无加油,兴高采烈:“少年你可以的,千万不要向邪恶势力低头。”

  我一手擒着陆可无冰凉的后脖子,转头,唇一开一合,没有发作声音。

  但她看清楚了我的口型:“待会儿再收拾你。”

  莫山山情不自禁一缩脖子,把头埋进课本里。

  有时候选择当鸵鸟,是明智的选择,制止惹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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