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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影戏

第15章 孤城闭

那场影戏 陈星年 2519 2021-01-12 05:55:23

  她竖起耳朵,静候佳音。谁曾想,祖父“啪”的一声,一个大耳刮子就杀向了二伯母。

  祖父厉声道:“贺娇清!你愿就矫情,如今更矫情。平日里煽风焚烧,挑拨离间也就算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野男人做的运动。我永远都不会忘掉是你逼着怕稀入赘到你贺家的!”

  话犹未了,雷在头顶上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入赘是祖父求生存的一把金钥匙,也是他心里最软、最不能被打扰的地方。祖父爱自己的儿子,他就只能扭曲人性的,将所有的恨转移到自己的儿媳——二伯母与四婶上。

  “您老说的倒挺有底气的。这些年,盛怕稀除了逢年过节必交的赡养费,明里暗里塞了你几多钱。我何曾说过一句?既然你嫌入赘,为何要收!再说,你儿子不行,我为何不能偷男人?要不是我爹包揽婚姻,我家没有男丁,我能放弃至爱,嫁给你儿子!”

  一语未了,一连串的泪水从二伯母不满的脸上无声地流了下来。“今天到底是谁的错?年老他砸了西洋钟,你揪着我的前尘往事干嘛。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也罢,你不想来,难道我还八抬大轿,请你来吗!我告诉你,没门!盛怕稀,咱们走。”

  二伯父见她这样,温驯地跟了已往。

  两人恰似徐徐怠尽在了茫茫大雪中,就如同时光的背影悄然远去,回忆抛在了昔时的路上。

  或许,我与堂哥堂姐他们,也免不了会有今时今日这样的撕破脸皮。我不希望它过早的降临,但可能早已降临,只是我一小我私家自以为是地傻坐着。

  转头看时,祖父小心地抚摸着装着西洋钟碎片的木匣子,止不住叹息:“蚂蚁虽微,众志可成城?但咱家....

  祖父一头灰白头发如蓬乱的蒲公英飞散着,头顶上的雷声也此起彼伏。

  “爸。西洋钟是我们四兄弟给你六十大寿祝寿的贺礼。你跟别人还笑话说是祖传的珍宝呢。”

  父亲难得笑了一声,又道:“其时还小,不懂送钟有'送终'的诡议,因而年少时,我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错事。可现下想时,反倒觉得酣畅淋漓到骨子里,再没做过那样对的事了。”

  父亲眼眶里充滞着泪与笑。

  此时,祖父掐在心口处的木匣子如同春夏之交的微雨坠落在青石板上。与此同时,凄厉的东南风在院中穿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我似乎全明白了,却又未曾明白。

  .....

  “也就你还记得。”

  祖父打火抽了一根芙蓉王,烟雾缭绕之中,似乎往事历历。在他改动的影象中,祖母因为太祖父之死,又经历娘家衰落,属于自已父亲一脉的两个儿子数典忘宗,入赘他家,一气之下饮了农药。祖父的大女儿伤心欲绝,亦作伴黄泉。这两条人命,过往的伤痕,叫祖父怎能不恨二伯母他们。

  “老大啊,你眼里就只有钱。”祖父索性撕破脸道。

  “您老这说的啥话。守钱守的钱可都是为了孝敬父亲你的,非独街坊乡里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呀。”大伯父面不改色道。大伯母连连颔首称是。

  “用《陈情表》只化用外貌上的句式,外头说的那么好,研究生,你还不如你两个大学资历的弟弟呢(即父亲与二伯父)。”祖父假笑道。

  且说母亲本在后院沏茶,未曾想听了大伯父那话,自是气不打一处来。纷歧会儿,就驰到了大伯父仪前,大斥道:“要不是看在年老今日是为大侄子来的,我和李铁会给你好脸色看吗?你守钱是为爸守的吗?瞅瞅,大嫂子身上这件红外套,照旧她刚进门就穿着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母亲指着大伯母的红外套接着道:“大嫂省来省去,不就为了大侄子的婚礼办得风风物光、喜庆热闹。可当她在你耳边提及这一点小小的心愿时,你却发了疯似的将她推下床,用扫帚抽她,打她!”

  母亲关切地瞟了一眼脸已青肿的大伯母,只见她泪眼相视、凝噎不语,慌忙退出了院子,那怕是刺进了她心头的一块软肉吧。我看着她逐渐没了痕迹,只觉一股股浓浓的苦涩,恰似后会无期般。

  “年老啊,你比吸血蜘蛛还吸血。”母亲哂笑道。

  “你...”

  大伯父一时被戳破了这些年苦心营造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三好形象,脸色极其苍白,便欲揍母亲一拳,幸而父亲实时,反将大伯父推倒在青石板上。

  “你要是再敢动我媳妇,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年老!”

  父亲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

  生活本不苦,苦的是欲望过多;心本无累,累的是放不下的太多。大伯父的人生就是欲望和所求的不停增多的历程,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一个钱,却又为一个三好名声所羁绊,想平衡二者,却一个都没做到。其实,命运的深条理意义,就是要学会放弃和回归,放弃一切浮躁喧嚣,回归内心的安宁。人生,学会沉淀。沉淀,不是消沉,是用一颗淡然的心审视浮躁,是在宁静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大伯父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

  再看向大伯父时,他恼怒的脸已然扭曲成恼怒的狮子,两颗金鱼.眼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我们是亲兄弟,何苦相煎呢。”大伯父又装“三勤学生”道。

  “兄弟,还不如街头买艺的搭档呢。”父亲是祖父膝下最不受痛爱的三儿子,他是有过诉苦,可他是爱这个家的,但他现在有些怀疑了,怀疑他事事求家和,是对是错。

  “一段路走了很久,我似乎照旧看不到希望。”父亲喃喃自语。

  “让我算算吗?你儿子平儿哥开我儿子的车,油都开光了,都不知道添个油。开烂了,还说是我儿子开烂的。你儿子去相亲的时候还不是李铁带他去的,给他长脸啦,要是没有李铁那辆车,人家会允许吗?”

  “你为公公出过几多钱,你为你妻儿出过几多钱,你为你自个出过几多钱?”

  母亲一连串的追问使得大伯父的大脑像失去指挥自已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呆站在青石板.上,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院内的枯柳。

  “谁都没有,谁都没有!包罗我自己!”

  “是,我有错,可父亲,你敢说我妈的死跟你没有一丝关系。”

  大伯父狠狠戳了一下祖父的心窝子。

  祖父有些心虚,脸色苍白。

  “在世一辈子,有钱也不敢花,就怕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到头来照旧苦了自己呀,妈!你听见孩儿在叫你吗?″

  “妈!”

  “只有你疼我,只有你才会拼死向爹要钱买个帽子砍树,只有你才舍得给我们兄弟姐妹用饭,不像爹,天天逼我们喝寡淡的清粥。”

  大伯父还陶醉在自我拷问之中,忽的,只听院外有人笑声,说:“三嫂真真是满舌生花,辨若悬河。”

  心下想时,只见一个鼻子拼命上翘的女子从偏门进来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妹子你呀。”母亲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只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瞧清楚时,那人竟是四婶。

  “三嫂呀,我来吧,是替贾仁给爹送排骨来了。”

  “你也知道,贾仁就是个傻逼,言而不行,上次被个酒鬼碰瓷,他又没动手,反而送了2万块,现在是倒了大霉,被酒鬼赖上了,填一世都填不完的无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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