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波干尸即将袭来!
月色下,它们周身昏暗,状如朽木,一步步地从竹林后踏出。东方白捏紧了拳头,正待发招,却听到小师妹喝道:“这次是假的!”
东方白转过头,只见叶采同他一样大汗淋漓,面白如纸。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不知何时却泛上了一层幽幽的绿色,如同荒冢间的磷火。
“师兄,我看到了,你信我!”叶采坚定地说。
为防不测,东方白那一招却照旧打了出去,干尸如雾气般消散,果真无影无踪了。
“师妹,刚刚……”刚刚真该听你的,东方白有些忏悔,自己又浪费了来之不易的真气。
叶采却摇摇头,并不在意。又一波干尸降临,不等东方白询问,叶采便道:“真的!”
十支箭应声飞了已往,同时另有一小丛火球,将一只干尸烤得焦黑,发出难闻的味道。
这并不是东方鹤发出的火球,他疑惑地望向身侧,只见叶采不行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又惊又喜道:“使……使出来了?”
她感应身上一轻,周身经脉突然变得无比流通,数珠中蕴含的灵气与神力,以不行思议的速度,源源不停地注入她体内。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个声音,温柔的,慈祥的,带着一丝眷恋与不舍:“你找到了自己义不容辞的使命,去吧,孩子。”
叶采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这紧急关头却来不及细想。她立刻对东方白说:“大师兄,我恢复正常了,我能使用术数了!”
那些日子的勤学苦练并没有白费,所有的法诀她都熟稔于心,她知晓每个低级招式的真气运转。
第二个火球乐成被她点燃,比刚刚那个大了十多倍,带着燎原之势,气势汹汹扑向了下一群干尸!
所有的干尸全部炭化,它们凭着本能继续往前走,骨骼却脆成一截一截的,化成了灰。
“大师兄,你自去恢复真气吧,这边就交给我了!”叶采拍着胸脯说道。
东方白无力所在了颔首,叶采简直比他更适合这项任务,不仅能使用术数攻击,还能分辨真假。
他望着小师妹彻底转绿的眸子,那绿莹莹的瞳孔,似乎清澈的湖泊,又像是暗夜里的精灵。
师太临终前所言,她离奇的身世,恐怕就是指这个了。
碧绿的双眼,许是一种稀有的瞳术,因为真气一直被压制着,瞳术自然无法使出来,是以这么多年,她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出异样,她才气这么平平凡凡地在世。
而现在的叶采,终于觉醒了她与生俱来的力量。她挡在东方白身前,身形瘦小,却像个勇敢的战士。
东方白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想了想,对小战士开口道:“下次别用火攻行吗?真的太难闻了。”
“嗯。”叶采欠美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城内的客栈中。
何恕之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东方白的消息了,他一连烧了三道符已往,却如同石沉大海,对方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越想越差池劲,感应对方肯定是出了意外,可若是真去找风以烈,他又不敢,怕这凶巴巴的师尊将他生吞活剥了。天人交战了许久,终是犹豫不定。
时近子时,房中的熏香已经燃尽,何恕之不知怎的,突然感应没那么畏惧了。
“难道师尊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他猛地一拍大腿,跳将起来,朝风以烈的房间冲去。
风以烈正在打坐冥想,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直到何恕之突破门口的结界,跑进室内,他才霍然睁开眼。
“你是说,你一共收到了两条消息,‘即将出城’和‘有变速来’,今后就再也没有回应了是吗?”
“是。”何恕之惴惴不安地说。
“你……唉!为何拖到现在才来!”
风以烈指着何恕之,气得说不出话来。
“禀师尊……门生也不知道。其时不知为何,突然感应很是畏惧,无论如何都不敢进来打扰您。请师尊责罚我吧!”何恕之险些要哭出来了。
现在虽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另两名门生生死不知,风以烈哪有空再与何恕之盘算。
他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凭据最后的消息推算,离东方白他们遇险已经已往了一个时辰,若是真的入了百鬼竹林,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风以烈心意竟也乱了起来,急急遽准备去救人。
于是他留了一沓灵符给何恕之防身,又付托门生留在客栈等自己回来,千万别随处乱跑。如果曾慧通问起,就一问三不知,那厮总摆出一副善人模样,量他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风以烈施展御流行,一路赶到城东,在城门口又使一道追踪术,果真发现了东方白一个时辰前留下的气息。
今夜无雨,并未消散,三更已过,又无人收支城门,是以这道气息也没有被笼罩。
循着东方白的踪迹,风以烈很自然地来到了竹林边。
他并没有收到门生最后的提醒,又实在太过担忧两人的安危,竟也未曾察觉脚下的暗笋,不知不觉间,走入了竹林的规模。
要寻找东方白和叶采,虽然是非入林不行的。
风以烈按刀小心前行,随处预防,这竹林一派光风霁月,静谧宁静,只听得潇潇穿林打叶声,倒显得他谨慎得有些多余了。
越往里走,竹子就生得越密,头顶洋洋洒洒的千万片竹叶,却无一片有枯败的迹象,泛起出一种生机勃勃的绿意。
就在这时,风以烈感应一丝说不上的异样,一丝丝神力正无知无觉地进入他的身体,那感受就像是东风化雨般,润物无声。
作为无极门人,他是不需要使用神力的,门派中的钟鸣鼎空空如也,亦不行能赋予他神力。
唯一的解释是,为了不让身处幻梦之中与世阻遏的自己发现异常,幻梦欺骗了他的五感,妄图伪造出一切如常的假象。
若是换做别人,自然不疑有他,可是风以烈从来没使用过神力,自然不行能觉得神力时时刻刻地输入是个正常的状态。
“是幻术!”他立时作出判断。百密一疏,自己终究照旧大意了。
可对方究竟是何时开始施法的呢?为何自己竟完全没有察觉?
风以烈一时间如临大敌。能让自己不知不觉地陷入幻梦,施术者的修为多数至少到了君级。纵然是专攻幻术的那类人,其修为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不外现在顾不得许多了,当务之急是如何逃出去。事实上,反抗幻术最好的手段就是不被幻术命中,而一旦身陷幻术之中就很难脱身了。
至于脱身的措施……
风以烈想到从前听叔伯辈说过,当年初霁城之战,魔族人多势众,随处占先,打到最后,仙门不得不放下偏见,携手迎敌,连莫渡这样公认的叛逆也被他们一并接纳,一时间众志成城。
那时莫渡领导齐国数千名高阶修士,组成了一个名为“升寒之卑”的巨阵,殷清珀与几名帝君强突,竟奈何他们不得。
而那巨阵的中心,掩护着一个正在施法的少年,那即是风以烈的师父重明了。
众所周知,此战的结局是重明召唤出了“九五真龙斩”,一举将那殷清珀击杀。可这招数却又臭又长,和风以烈的五雷轰顶一般,须得酝酿良久才气生效。
于是在那漫长的蓄力时间里,魔族便对阵外的其他人展开了攻击。
那魔教大祭司的目标正是自己的大师伯柯绍,他集结左右两个护法,对柯绍展开了偷袭。柯绍其时正在掩护其他人,一时不察,竟然陷入了对方的幻术之中。
然后,大师伯在此战中最高光的时刻来临了。虽然被斩杀血魔的重明掩去了一部门色泽,但他的所作所为也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着。
柯绍是如何破这个幻术的?——很简朴,一力降十会!
他直接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幻梦之中,这无穷无尽的真气随着幻术涌入了那三人体内,三人容纳不下,竟被滔滔真气活生生撑炸,就地殒命。
以真气撑破幻梦,确实是个措施。但这必须建设在自己的真气远多于施术者的前提下。
思及此处,风以烈不敢大意,将真气凝于指尖,注入幻梦之中。
但眼前的竹林却没有因他的举动而有丝毫改变,自己的真气源源不停地流失,却都如同石沉大海。
眼看已经失去了两成真气,风以烈心知这个法子行不通,赶忙收手,另图他法。
“淡定,淡定,千万不能再着急犯蠢了。”风以烈在心中默念道,“只要是幻梦,就一定有破绽。若这幻梦是多人协力施法,在衔接处更是必有漏洞,先冷静下来,找出它的单薄处再说。”
他极速飞跃,想赌赌运气看能不能撞到幻梦的破绽。可是天上照旧那一轮朗月,凉风依旧习习,这竹林越来越深,像是怎么都走不穿一般。
这竹林周遭二十里,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幻梦,所需的真气一定不少,甚至需要好几个高阶修士同时施法。
如此大费周章,恐怕所图非小,是要隐藏一个天大的秘密?或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风以烈越往下想就越是心惊。此处是涣教法难派的土地,解法难对此难道一点不知情吗?
另有那个曾城主,究竟是忠是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