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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亭赋

第35章:新政

华亭赋 唐风宋月 2287 2021-02-13 09:00:00

    “阿奴,你在说什么?”石太妃脸色徐徐变得难看起来。

  阿奴是司马晔的小名。司马晔慢慢放下汤碗,缄默沉静不语,似在思绪,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万般无奈与愁虑,片刻,他正视母亲的眼睛,“母妃,儿子从来没有这个心思。”

  空气似乎突然凝固,四周寂静无声。

  石太妃突然冷笑一声,显得那么突兀,连音调都变了,“心思?你有什么心思?你还能有什么心思?”她一改适才的慈祥之色,语气中带着近乎嘲弄,似乎间变了一小我私家。

  司马晔见母亲生气,推几而起,跪在了母亲面前,硬着头皮道来,“儿子从来没有想过做天子。”

  又是短暂的缄默沉静。

  “哈哈......”石太妃发出一阵大笑,笑着笑着,双眼包罗了泪水。

  “你以为我是在乎那个位置吗?”石太妃显得有些激动,唇角微微颤着,“你父皇临死时,就有意把此位传给你,只不外,得大臣们的阻止,搬出祖制执法,他无力而为,即便他立了你的兄长,可也在你兄长面前说过,他日,你兄长无力继续这个重任,那么,必将皇位禅让于你,如今,你的兄长早逝,这个位置就该是你,但他却隐满了你父皇的临终之言,让给了他的儿子。”石太妃深吸一口气,“若是陛下有所作为,我也就认了,可是,陛下年幼,怎能担起这个山河,及江左的黎民?朝权还不是被几个士族掌握,你又怎能对得起你的父皇,他对你所给予的希望?”

  石太妃又一番语重心肠,然而,司马晔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听着母亲的一番正义之言,十分平静的质问道,“母妃认真是为了天下黎民吗?”

  石太妃目光一励,“你说什么?”

  司马晔顿了顿,“照旧父皇曾许诺过母妃......的皇后之位,太后之位?”

  “啪!”司马晔被石太妃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司马晔下意识抚着脸,苦涩一笑,“好,母妃是为了山河大计,可是儿子瘦弱,儿子的双肩并非就能担得起这个天下,儿子不是怕,而是儿子自知没有这个本事,况且,儿子见惯了朝堂上的争斗,也厌倦了这些争斗,儿子心不在仕,母妃为何就不能玉成儿子呢?”

  “子亭说过,他会助你......”

  “母妃!”司马晔打断了母亲的话,扬起头来,“母妃认真要看着儿子成为士族争斗的牺牲品吗?子亭的意思,就真是王家的意思吗?照旧王家认为一个成年天子比一个幼帝更能掌握?”

  石太妃听言,脸色大变。

  *

  新婚在即,王元昱正是东风自得,每日不是作画,就是与士族郎君们外出游玩,谈玄论道,入宫只是为了教习幼帝习武,如今连朝会也不怎么去了,这般肆意妄行,却成为士族郎君们模仿的对像,静姝明白,看似他无所事事,其否则,暗地里做的事,可左右整个朝政。

  就拿蔡琨一事,静姝在李年老那里探询到了,陆方带回的朝廷旨意己经被调了包,原本是抚慰段蝉,释放蔡琨,酿成了罪责蔡琨,有了朝廷的意见,段蝉又在其弟的怂勇下,终是将蔡琨杀害。

  而那将旨意调包的人,会是谁?

  王元昱。

  他是如何做到的?李年老也百思不解,但静姝想到了陆微。

  静姝大惊失色,又大为失望,陆微是被王元昱驱使,照旧受其欺骗?她始终相信,这并非陆微的本心,她胆小,又怎会加入朝上之事?照旧这世道,什么都变了。

  朝廷也得知了真相,可又能如何呢?当年,王伦拥护元帝建设了新朝,元帝曾言,山河与王伦共享,被王伦婉拒,元帝便赐于他两幅空白盖了玉玺的文书,这是何等的荣耀,而调包那份旨意,被王元昱用了其中一幅,写了截然相反的内容,这能算是犯上作乱吗?这算是假旨意吗?朝廷吃了这亏,却无法对外人述说。

  静姝抬头看着天空,微风斜雨,云雾朦笼,山中景色有一种凌励之美,现在的细雨,又增添了几分柔情,王元昱与众郎君有约,于南山玩游,却遇风雨,众人更是兴致高涨,于是来到凉亭处,煮茶温酒,高谈阔论。

  静姝随行,于亭间相侯,郎君们从玄理至佛理,从佛理到养生,谈得兴致勃勃,静姝觉苦闷,一阵心思畅游,也不知何时,众人谈论的话,涉及到了朝廷最近推出的新政,静姝这才静心聆听,因为士子们聚在一起,少少谈论政事,不外,因此新政关系到了各士族的利益。

  给客制度,并非新朝所创,是旧朝为了获得士族豪强的支持,颁布的优待士族豪强的一种政策,即向他们

  按品级赏赐土地、耕牛以及劳感人手,而且明确划定,不课田,不课税役,还可以凭据官品的崎岖,荫他们的亲属,并可荫人以为衣食客、佃客。

  旧朝灭亡,士族南迁,新朝建设,士族门阀大量占聚土地,庄园,山林,为了增补劳动力的不足,随处招募佃客,私家佃客可以免除徭役,使得国家屯田客纷纷逃去去做私家佃客,成为大量稳户,另有一些北方逃下的流民,国家所控制的人口淘汰,税收徭役自然淘汰,以至于朝廷无权无兵。

  新朝依旧朝的制度,突然颁布执法,增加门阀豪强们可以荫庇佃客的数量,官品第一、第二,占佃客无过四十户,以下每降一品,少占五户,至第九品仍可占五户,看似是一优待的政策,为了讨好士族们,而事实上呢?

  “听闻下月便要开始检籍了,每户皆要‘条名上有司’,以便查漏补缺。”

  “检籍四年一检,前年才刚刚检过,为何又要?”有人问向在场的司马晔,司马晔笑道,“自然是为了推行新政了。”

  “我家佃客不足三十户,正好补上。”

  有郎君无所谓笑道,“超支又如何?那户籍官员还能将我家佃客赶出去不成?”

  “虞郎君,此项本由虞公来办,为何虞公婉辞?”有郎君问。

  虞家大郎呵呵一笑,“家父年老,实在不能担此任。”

  “周公忠良,交由他定不会寻私。”

  虞家大郎笑吟吟的问王元昱,“上将军,不知丞相是什么态度?”

  王元昱看了看司马晔,笑道,“朝廷之策,丞相自当配合,况且是有利于各人的好事呢?”

  众人听言皆大笑起来。

  “而已,而已,谈什么朝政,有失风雅,上将军,不如让宋娘子再为诸人吹奏一曲。”

  此番,宋袆也随行,大方得体的取出玉笛,须臾,婉转的笛声响起,缱绻细腻,就如现在的雨,氤氲山间,宋袆衣袂飘飘,眉目含情,此景,此乐,此人,都似落入水墨画中,美而清雅,净而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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