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吴乞买冲着跑进来的卫士招招手，“下去，下去！”
他转过来训斥完颜宗弼和几个大臣。
“连宋朝的刀剑都不怕，你们还怕汉人的一张嘴吗？”吴乞买看着我，“请先生继续讲。”
“既然各人这么不喜欢，我何须自讨没趣。不说了，不说了。”我摇着头。
“算你识时务。”完颜宗弼恶狠狠地对着我说道。
“先生适才说的，有理！”吴乞买看着我，又看着各人。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北魏孝文汉化，只要能变好，我们不怕变！穷则变，变则通，通则灵！”吴乞买说道。
“我们大金出自白山黑水，这是好话。其实就是茹毛饮血，尚未开化。也正因如此，我大金靠着鲜血和铁骨才打出来一片山河。但是打山河易，守山河难。有了土地，有了黎民，有了森林矿产，想要流传百世。就得靠文化。”
吴乞买慷慨激昂，果真是明君风范。
“陛下，我们要变什么呢？”一个大臣困惑地看着吴乞买。
“变什么，怎么变，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完颜宗弼这下想明白了。
“我就说大金元帅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糊涂蛋。”吴乞买表彰了完颜宗弼一下。
“猛安谋克，军功爵制，绝不改变。此乃我大金立国之本。武功致胜，全在此法。”
“金国文字，断不行变。此乃我文化之表，傲人之创举。可以和华文并行，金人汉人皆可学习。”
“律法，官制，科举，土地田赋皆可效法秦汉唐宋，哪个好就拿哪个来用。博采众家，百花齐放。我要让金人领文化之潮水，不让魏晋，无论盛唐。”
好一个雄才伟略的吴乞买，竟然有如此弘大的志向。比起摇尾乞怜的宋王朝，这个生机蓬勃，蒸蒸日上的大金更让我钦佩。
“既然上天将文武双全的蒋将军给我送上门来。我再不接受就是逆天之举了。”吴乞买对我礼敬有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留下来帮帮我吧！”
啊？！帮帮他？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想过。金国人？帮他统一华夏？照旧帮他，对，帮他改变攻打宋朝的想法！
见我没答话，吴乞买乐了。
“先生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尽管说来。”
“我身为宋使，应该幸不辱命。来到金国，反倒被你们招安，说出来贻笑大方。”
“这个好办！让宋朝恢复以前的谍报网，大金愿意让他们使团恒久驻留。怎么样？”吴乞买一下子开出了条件，“另有太原，河间等三镇我们也不要了，用来换你。可好？”
我差点儿气乐喽！我一个大活人酿成了交易。要是赵大猫知道了，非得兴奋得直蹦高。
他那么自私自利的人，别说一个蒋梦寒，十个，一百个，一万个，换三镇的平安他都愿意。
“容我回去好好想想。”事关重大，我不想马虎做决定。
“这个容易！请你先回去好好商议。我大金愿意拜你为太师，革故鼎新，效法中原！”吴乞买浅笑说道。
“多谢陛下信任！”我拱手退下。
在我身后，吴乞买冲着完颜宗弼招招手，俯身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什么？拜你为太师。这下三爷可是阔了。”牛甘有点儿小兴奋，“这个官儿可以做，可以做。”
“万万不行！”杨再兴面色冷峻，“这背弃大宋而侍奉金人，一定会被骂作汉奸，千古骂名，那可是比泰山还极重啊！”
“是啊，杨贤弟说得对。难道三爷是贪图富贵之人？”张宝盯着我，想要一个解释。
我怎么说呢？说大华民族是一家，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他们肯定听不懂。
说爱我大华，和气相处？他们肯定不相信。
说立志革新，创新图存？他们肯定不理解。
就在我缄默沉静的时候，哈密赤又来了。
“元帅备下酒宴，邀请列位使节前往。”
看着放在桌上的请柬，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肯定是鸿门宴，要把我们一网打尽。”王横把一把匕首插进短靴之内。
“趁夜晚杀进金贼巢穴，杀他个干洁净净！”杨再兴摩拳擦掌。
“对！我一把将那个金兀术掐死在酒席宴上，然后壮烈殉国。你们说后人会不会把我写在话本里？”牛甘兴致勃勃地开始乱说八道。
“虽然，肯定以及笃定啦！”张宝笑呵呵地说道，“话本题目就叫做，牛先锋单刀鸿门宴，吃多了撑死在酒宴前。”
哈哈哈！各人一起笑了起来。
“生死看淡，不平就干！”钟相、杨幺两兄弟把软甲穿在了身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金人的残暴妇孺皆知，有目共睹。这些兄弟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我一起赴宴。
完颜宗弼的府邸像一个城堡，朴素庄严。也许就是这种不奢华和悍不畏死，才让崛起的金国令人生畏。
“列位英雄，今日幸会，把酒言欢。他日在战场相见，愿意用热血对饮！”完颜宗弼的开场白血淋淋，另有点儿趾高气扬。
“干！”我们兄弟几个并不多言，
只是一起喝下一碗酒。
“今天请各人前来，是奉我大金天子圣旨，挽留列位英雄在我大金任职。金国要拜蒋将军为太师，列位英雄各有任用！”完颜宗弼举起酒杯又浮一明白。
“倘若我等并不从命呢？”杨再兴倨傲地斜着眼看着完颜宗弼。
“大金国绝不强人所难，列位英雄不愿做官，来去自由！”完颜宗弼一副忠厚老实，求贤若渴的样子。
“只有一条，你们其他人可以走。就是太师不能走！”完颜宗弼看着我，笑着说道。
“谁是你的太师！”牛甘吃了一块儿肉，“要走我们一起走！”
“太师，你的这些兄弟们太不懂事了。”完颜宗弼脸色一沉，“如果你蒋将军不允许。他们几个只有死在这里！”
吴乞买，金兀术！你们真的是嗜血的虎豹啊！我在心中大大不满，但是外貌上却云淡风轻。
“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我笑着打圆场。
“商量个屁！”王横跳了起来，“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咱们拼了吧！”
“慢着！”我高声喊道。
几百弓弩手已经剑拔弩张，我们没有胜算！
“我允许你！至于我的兄弟们，去留随他们的心意。”
“三爷！你不能允许！你会遗臭万年的！”杨再兴跺脚道。
“用我一人换你们几个，值了。兄弟们，就此作别吧！”我招招手。
“三爷！你再想想！”张宝拉住我。
“替我回去禀明圣上和康王，我蒋梦寒无家无室，没有亲戚，把大金天子的诏命拿回去。他们会允许的。也不会降罪于你们！”
“真是奇耻大辱！”杨再兴再也忍不住，他一个箭步奔着完颜宗弼扑了上去。
弓弩手们瞄准欲射！却被完颜宗弼拦住了。
“来！交交手！让我看看大宋的勇士几斤几两！”完颜宗弼一个虎步跳到空旷的正厅中央。
啪！杨再兴的飞脚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