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满为患
一下山，我没急着往京城赶，而是先去了重岁山脚下的那个小乡村，祭拜阿公阿婆。
虽然不知道关于我，村里人是怎么传言的，但显然不管男女老少，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庄稼似得，那叫一个热情，那叫一个殷切。
村长带头要宴请我，说我给村子争了光，当年能让我在这里长大，完全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村里看着确实变化很大，尤其是我的“故宅”，阿公阿婆生前住的屋子，不仅屋瓦地砖什么的修葺一新，甚至还放了块雕琢成仙鹤模样的石雕，底座刻着：岁阳宗掌门亲传门生旧居。
“…………”
我一阵头晕目眩，感受自己像是穿越回了现代，而自己眼前的就是某某名人旧时居所，特此开辟景点，入内需要门票。
或许是见我脸色欠悦目，村长又小心翼翼地来攀谈，虽然话题开头绕了个山路十八弯，但归根结底，他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多照拂一下村子，带点真金白银来？
我二话不多说，直接御剑起飞，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惊叹声中跟这里说了拜拜。
当年阿公阿婆因为收养我，可没少被一些人说三道四，那些事我都还没忘。
阿公阿婆对我有恩，但我并不欠村子什么。
我盘算主意，以后若来此，也只为祭拜，不再过问任何村中之事。
岁阳宗离京城不远，御剑而行不外半刻功夫，我便到站了。
我发现在京城上空御剑而飞的不止我一个，似乎京城有个仙门机场似的，不停有修仙门生仗剑落地，又时有人起飞而行。
啧啧，这热闹的，不愧是京城。
进城没两分钟，我就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天上飞来飞去了。
“仙晏台”三个大字，预计就连近视五百度的人，都能在一里地外清晰窥见这镶银璀璨的轮廓，想不注意到确实很难。
念情师兄诚不欺我。
我原本以为这地方会是一个仙气四溢清高脱俗的地界，现在一看，这拿着宝器符咒来来往往的各宗门门生，这雕金描银张扬气派的修建气势派头，仙气四溢是有了，但跟清高却沾不上边，倒是有点像商会和银行的结合体。
或许是我杵在门口发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卖力守门的年老可能觉得我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有些按耐不住地上前来驱赶，道：
“左右有无信物？仙晏台前不容闲杂人等久伫，没此外事就赶忙走！”
我回过神，取了腰牌给门卫年老看：“我是来揭榜的，诺。”
年老眯起眼睛凑近看了看，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奇，然后又有些不太相信地上下审察了我一番，最后才点颔首，规则了姿态道：“原来是岁阳宗门生，刚刚失礼了，左右请进！”
我点颔首，收回腰牌跨进了门槛。
临了，我听见背后传来另一个门卫八卦的声音。
“刚刚那个丫头是岁阳宗的人？很久没那边的门生来咱这儿了。”
“是啊，千真万确假不了，岁阳宗的腰牌哪有人敢仿造？”
“可我怎么瞅着刚刚那个腰牌跟以前见过的纷歧样咧？竟是羊脂白玉的颜色……”
“……等等，白玉的腰牌，那不是只有岁阳宗掌门白君离才有的吗！？”
“啥！？等一下，前几年不是说白君离长老收了俩门生……难道……”
那俩人颇具戏剧性的攀谈，结合那抑扬顿挫崎岖起伏的语调实在是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我原来想冒充没听见直接去揭榜，但是在这馆内的人皆是有修为的仙门门生，刚刚两个侍卫的谈话恐怕也逃不出他们的耳朵。
数道满汉含惊疑和探究的目光粘在我的后背上，令人寸步难行。
“劳驾，请问揭榜的地方在哪里？”
我傻子一样在空荡荡只有座位和花瓶画卷装饰都大厅里转了一圈，却没看见想象中的张贴榜单的地方，于是只好顶着数道瞩目的视线，颇为尴尬地揪住一个看着像馆内侍从的人去询问。
“噗嗤，这真的会是白长老的门生吗？”
果不其然，有嘲弄的声音从某个方位发出，随后也有一些低声攀谈的碎语不时传出来。
原本我以为有师尊这种牢靠的大腿，出门在外算是个保障，没成想，对我这个身份抱有怀疑和妒意的人其实更多。
人情世故，妒怒情痴，仙门中人，亦无例外。
被我喊住的侍者原来愣了一下，但迅速调整好了面部心情，道：
“左右是第一次来仙晏台吧，我们这里的悬赏榜会在每日辰时三刻和戌时两刻发放，分天、地、人三种品级，左右可结合自身能力和酬金需求领取。”
“哦，既然要定时间来领，那现在馆内怎么这么多人？”
“有的左右是为了提前蹲点，有的则是等有人放弃不能完成的任务代为领取，另有一些是为了在此等人，或结交朋友。”
“…………”
你们仙晏台的业务规模还挺广。
师兄还说什么仙门门生难寻，现在一看反而是这榜单任务更难领。
我懊匚啪了口气，万事开头难，果真赚钱没那么容易，在这修真界也不例外。
对方看出来我缺乏经验，又因为听到了方秀士们的谈话，或许也知道我是谁的门生，于是态度反而愈发敬重谦和起来，道：“今日另有榜单未发放，左右可去三楼客居内暂做休整，届时小的会去传唤您，绝不会误时！”
这仙晏台的主馆看着有四层楼高，也不知道另外两层都有什么。
我很想问问侍者，你们这里住一晚几多钱，不自制吧？
但话到嘴边又拗不出口，我只好岔开话题：“为什么你们这里任务不能一口气发完，分两次不麻烦吗？”
“左右有所不知，京城历来是旅客游人往来络绎不停，又因地处灵脉，妖兽邪魍频现，加之下放榜单的多是王侯将相，酬金殷厚，这才吸引了众多仙门修士聚集。若不加以分流限制……”
“哦～意思就是，其他州的仙晏主馆，没有你们这里那么拥挤，是吧？”
我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地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