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烈火
司晋萧点了颔首,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顿了顿,很随意地问道,“苏皖呢?”
他问的随意,可听的人却起了点此外心思,这么多年,主人不像是喜欢探询别人的人啊?
“给猫顺毛呢。”
“……”
司晋萧很难想到一小我私家专门给畜生顺毛,他消化了好半天,又想起了在越洲的日子。
那时候只有他们两小我私家和一只猫,那只猫貌似对它充斥着莫名的恶意。
有一次苏皖出门不在,他到院子里晒太阳,可能是占了猫的土地,一旁的瞒瞒瞅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还赖着不走,一瞬间就从一只乖顺的小可爱酿成了一只全身炸毛的假老虎,对他宣誓主权。
这小工具,睚眦必报?也不看看对谁!
那时候他心情好,不跟小畜生见识,瞥了一眼闭着眼继续晒太阳。
然而他可能是低估了那只猫的脾气,居然比他一个机关算尽的人还要有掌控欲,他刚闭上眼的刹那,瞒瞒窜上他修长匀称的长腿,上来就又抓又挠。
他不耐烦,手上没用一点力气,那只猫就被他提起来扔老远。
“哪里来的小畜生!”
厥后他才知道,那是苏皖在他昏厥的时候捡回来的野猫,还被对方好生照看着,自那之后,瞒瞒只要看见他的影子,就成了一只满身是刺的老虎,随时想把尖刺刺进他身上。
……
司晋萧回神的时候,已经走到后院,天气凉飕飕的,地上泛黄的草尖上被些微晶莹包裹着,踩上去脆脆的,咯吱咯吱响。
每到这种时节,咳嗽的毛病就会如约而至,今年也是一样,并没有因为他换了一间住处而来的迟一些。
他个子高挑,自己就很单薄,加上一身广袖束腰长袍,整小我私家都装在里边了,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知秋莫若凉雨,刚刚还阴沉的天,兜不住漫天乌云,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滴。
司晋萧咳了几声,本欲回房,却被园子里的一间木头屋子给吸住目光。
他走近,掀起用干稻草扎得厚重的帘子,看到的是十来棵小树。
似乎是树,似乎又不是,因为它们都被裹着柔软的草,最外面还用不穿的粗布包着。
似乎生怕被冻着的孩童一般。
那门是简陋制作的,很低,男人想进去看个究竟,腰还没弓下去就被里面呛人的味道给逼了出来。
“咳咳……咳……”
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最后倚在门框上,可能觉得这间简陋的小屋子蒙受不住自己靠上去,司晋萧顺着一面墙坐下来,这样还可以徐徐咳嗽。
他一只腿支起来,尽力弓着身子想要压一压,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活该,药没带在身上,司晋萧眉宇间尽是痛苦,喉咙口像是有千万只蜘蛛在爬,恰似在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肉,继而一路向下,又吞噬起了他的心肺。
男人闭上早已充血猩红的凤眸,刺痒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他重重地喘息,“咳咳咳……”
偌大的园子,赶巧却没有一小我私家在。
雨滴越来越大,落下来,打在蜷成一团的人身上,他的衣衫已经湿透。
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
只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头上有一把伞,苏皖蹲在他跟前,瓢泼大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你还好吗?”
见司晋萧终于缓了过来,苏皖赶忙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轻轻将两边脸颊上沾着的发丝拨开来。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行动似乎有些若隐若现的暧昧在里边。
司晋萧双目无神,还没彻底从刚刚的折磨中出来,他也没躲开,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完成一系列他觉得不适合的行动。
最后在她的搀扶下进了房间,苏皖怕他淋着雨要发烧,便准备好热水放在司晋萧的浴桶里。
“你做什么?”
苏皖基础没多想,一切准备好之后,她上去要解开司晋萧被淋湿的衣袍时,突然就被他的这一句问住了。
“……”
其实她就想把他的外衣拿走洗洁净,他怎么还紧张上了?
看着司晋萧一座冰山底下冒出的一点不切合他人设的小幼稚,苏皖就想乐。
其实他这个反派,骨子里照旧那个不折不扣洁身累行,将克己复礼、男女授受不亲放在第一位的谦卑小君子。
昨日已死,简陋那些前事对他来说,已经恍如隔世了——
“我不动好了吧,让姜叔来行不行?”苏皖无奈笑笑,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不外你得先把湿衣裳脱下来,我拿去洗。”
话音未落,司晋萧倏地一下将自己刚刚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掐灭,一本正经地脱下衣服。
苏皖拿过衣服,临走还不忘付托,“干衣服和鞋子都给你放在床头了,记得换上,天气冷了,穿多点总是好的。”
男子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低声道,“你说什么?”
从来没人对他这样以担忧或者体贴的口吻说过这种话,太陌生了。
顾景每每在他犯病的时候可能会唠叨个不停,但此时现在,这话从苏皖嘴里出来,味道就变了。
人就是这样,当他的看法里对一小我私家形成一种固有的认知,那么这小我私家的所言所行再意外也不会让他觉得差池劲。
可是另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这小我私家的心里,那人的身份变了之后,他对她的认知和想法也就随着心里那点意味不明变了。
好比现在,跳动的烛火下,男人望着跟前纤瘦的女子同样也在看自己,他居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揽在怀里的激动。
或许是出于男人独占的掌控欲,他自小就深知,一切他想要的工具就必须要抓在手里,如果抓不紧,她就没了。
也或许只是因为出于男性那方面的旖旎,司晋萧他自认不是正人君子,就算是,那也是个伧夫俗人,七情六欲爱恨纠缠,他也有资格拥有。
男人眼底消下去的红晕又开始逐渐上升,他觉得自己这副身子可能真的坏透了,淋了一点雨就开始发烫……
其实否则,那只是因某些理不清楚的没来由的欲望而引起的。
“你不舒服吗少爷?”苏皖见他叫住自己却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脸上还红红的,“发烧了?”
说着手已经附上司晋萧的额,随即又试试自己额头。
“……”
男人明显感受到自己难受,但照旧咬牙忍着。
“没事,你先出去……”
苏皖哦了一声,正计划离开,就在她视线转已往的同时,无意间撇过司晋萧——
“………………”
女子一双杏眼瞠的骨碌碌,她止住惊诧,双颊已经烧透了,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阴差阳错的又扫了一眼。
司晋萧:“……”
他倏然转身,想要保住最后一点脸面。
可是没用了,苏皖全都看到了,还看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