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明明是个该万物苏醒的好时节,可中平六年的这个春天却笼罩在了一种悲痛、不安的气氛中。
苦撑了两月有余的陛下,照旧病逝于南宫的嘉德殿里,甚至急遽的连自己的身后事都没有部署好。惊闻噩耗的盖太守嚎哭至昏厥,而忙前忙后伺候的夫人也哭泣不止,府中上下见此一时更是人心惶遽。
一时间还只是悄悄的私下耳语,徐徐便恣意的如说寻常话般,最好甚至连老妈妈、鱼儿她们这么近前伺候的都不避忌了。
这种感受就似乎公司倒闭前,有员工开始给自己找下家,有的担忧自己的人为,有的觉得以后没奔头。而拿着内幕消息的贾月则窝在厨房,庆幸CEO身子骨的基础贼好,这一波下来竟然没中风迹象。
贾月将手中纸包内的药材放入准备好的凉白开碗里,有些漂在上面的就取了只木筷往水下按去,却听窗外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道:“唉,你说咱们大人当初何须要驳史侯的面子,死活不愿举荐高令郎当孝廉呢?”
另一个老妇人也叹气道:“大人要是那会做人的,当初还会被赶到长安来?现在多数跟长侍、上将军他们一起在殿前呢。”
听声音,倒像是家里那位妾室的仆从,贾月放下筷子走到比自己还高些的窗下细听。那先前说话的女人又叹气道:“夫人往日不劝着就算了,昨儿咱们说找小我私家来喊喊魂就好了,还挡着说这病得静养。……到底是小媳妇不知道厉害,这魂啊越拖就走的越——”
贾月哼了一声,迈步出门冷笑道:“你们两个既然如此识概略,便跟我去大人面前掰扯掰扯这妄议储君的话,少跟这指桑骂槐的!”
两个夫人听贾月说见盖太守,倒是忘了回嘴只追问道:“大人他醒了?”
贾月点颔首,反问道:“怎么大人醒了,你们倒瞧着失望的很?”
年纪稍大些的那个,双手一拍大腿哎呦起来:“天地良心,贾小姐你怎么红口白牙的辱人清白呢!”
贾月瞧着那老妇要撒泼的样子,冷笑道:“我们凉州人素来是心直口快,不像你们这么会说话,敢问妈妈是姓刘、何、照旧蹇?有如此体面能决定宫里立储的事?”
还记的前世看宫斗剧时,不时感伤伉俪、手足相残的残酷,要是有一方能转头该多好?可实际经过才知道,在那种位置上,有时候想转头也回不了,因为身后的人会紧紧扣住他的头。就像宫里的两位皇子,何皇后膝下的刘辩与董太后膝下的刘协兄弟,如今的一切她们丝毫没有决定的能力,只能看着在他们身后的人斗出个结果来。
更可笑的是这屠杀的两股势力,甚至还告竣了个微妙的共识——何进上将军怎么才气去死一死。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老妈妈望四周看了看,有些尴尬的笑道:“贾女人你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不也是为大人着急么,都是美意,何须伤了和气?”
回嘴的那个也勉强挤出笑容,随着说道:“这凉州人就是脾气火爆,连个孩子都气性这么大。”
贾月听了,轻笑一声答道:“你们这话说的就差池了,我要真是凉州脾气,妈妈你的门牙早就没了。”
这话倒不是开玩笑,究竟不远的未来,她们凉州有一道与朊病毒相关的名菜,即将通过董卓声明大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