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谆谆教诲
景麟鸣瞧惜卿这样子，心中不禁有些痛恨，明明自己也不是这个意思，结果话说出来就变了味。
他看着自己适才从惜卿手里接过来的玉牌，想着照旧换个话题聊吧。
“那你现在拿出这个玉牌来是什么意思？”
惜卿的情绪倒是转变的挺快，听到景麟鸣这样问道，立马就把昨日吕安贤对她说的想要跟景麟鸣相助一事告诉了他。
这时马车已经行了一段路程，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景麟鸣瞧着马车里光线昏暗，忍不住又点了一盏灯。
惜卿望着他手里的那盏灯，又顺着油灯的偏向朝他看已往。
灯光摇曳，映在景麟鸣脸上也是明明灭灭，挺拔的鼻梁就这样在周围打下阴影显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眼神也越发捉摸不透。
这样瞧着，惜卿才气把眼前这个老是惹毛自己的男人，跟那位奏折里在北疆率军攻克失地的少年将军，联系到一起。
景麟鸣则是专注的护着油灯，提防着灯灭抑或是灯倒等其它意外情况。
他们现在所乘坐的马车赶车人，也是他从军中调出来的，驾车追求速度而不是舒适，因而难免有些颠簸。
“这吕安贤碰上你，倒是比我亲自去接见他有用多了。”
景麟鸣望向惜卿，语气中带了一丝挖苦。
惜卿心中十分无奈，心想他怎么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于是只好跟他客套了回去。
“主公您又取笑惜卿了，说实话，昨日我与他攀谈时，也未曾想过自己今日就能在主公麾下谋事，所以能不能成，最后照旧要看您的意思。”
景麟鸣垂下眼帘，挑了挑灯芯。
“我听说洛阳城中商业繁荣，许多贵族、权要也屈尊与民争利，这吕安贤能在这些人中拔得头筹，值得尊敬。”
惜卿只对洛阳这几个市里卖的稀奇玩意儿感兴趣，对洛阳的商业情况却并不算多了解。
大胤倒是也对商人征税，可普通商人在洛阳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并不算太高。
而且像官方、寺庙及贵族权要等的经商行为，朝廷并不收取他们的钱粮。
不收钱粮，也就没有数据做支撑，所以惜卿只知道洛阳西市里的时兴玩意儿应有尽有，可要说起这些店肆门面背后的经营者，她就不清楚了。
“主公，其实惜卿对这吕安贤也算不上多了解，之前我在宫中未曾涉及这些商业方面的公务，照旧昨日听我那车夫提起，才知道城西有吕安贤这号人物。”
听了这话，景麟鸣瞟了她一眼，说道：“听你适才那语气，我还以为你早就跟他成了莫逆之交。”
惜卿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头，含糊其辞的说道：“嗯……是惜卿考虑不周，还没摸清楚他的底细就先想着要把他举荐给您了。”
景麟鸣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缓声说道：“你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想起一出是一出。我看我不是来给你做主公的，反倒像来给你解决麻烦的。”
惜卿想了想，竟然觉得景麟鸣说得很有原理，自己简直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可这却不是在他这里才会犯的毛病，惜卿原来就是个想法天马行空的人，好比她从三年前到现在，就一直想着攒钱跑路。
但是具体到路线目标这一层，她马上就不想费心了。
惜卿悄悄抬起头来，发现身侧的景麟鸣正定定的望着自己，她被他盯得心虚，只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主公您教育的是，惜卿确实给您添麻烦了。”
景麟鸣不想听到这样搪塞的回覆，计划给惜卿好好讲讲原理。
这次就算是把她给骂哭，他也要坚持把话说完。
“我不管你之前在宫里干的是什么差事，到了我手底下，就必须要学会对自己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卖力，有些事情不是只提一个建议就能解决的，譬如今日你建议我挪用军粮，就该想好要挪用几多石，又该如何应对、何时送还。
这些事情不应我来替你去考虑，想必程霁泽也没少教你谋略，但是那些交结朋党、党同伐异的手段，对我来说，暂时还没那么大的用处。
我确实跟你说过我手下缺少懂些笔墨的文臣，可是我也不需要只会舞文弄墨的文人。”
惜卿听景麟鸣提起挪用官粮一事，不禁有些沮丧。
虽然他说的很有原理，可是自己也不外是被他赶鸭子上架的小主簿啊。
她又不是天才，能想出这个主意都是靠自己以往勤勤恳恳的事情经验。
而且她也只是一个处置惩罚文书的底层打工仔，跟他这种年纪轻轻就手握几州军力的军二代怎么比？
她也想争一口气，但是总该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吧。
惜卿能感受到景麟鸣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可这期望并没能给她带来几多自豪，反倒让她压力倍增。
我也想当个咸鱼穿越女啊，就算不能咸鱼，呆在宫里当个勤勤恳恳偶尔摸鱼的小内侍也不错。
惜卿瘪瘪嘴，白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景麟鸣心想这小内侍可真是说不得，适才自己猜着他可能要哭，结果自己话说完了，他这边还真委屈上了。
可是惜卿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他感应有些意外。
“主公您说简直实有原理，可是您也不要忘了，在今天之前，惜卿照旧只是个小黄门。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宫里给人跑腿，偶尔到尚书省里资助，干的也只是像誊写这样的简朴差事。
我跟您说过，我胆子小，所以不太敢冒险，幸亏以前在宫里也没人会让我去冒险。可现在在主公这里，惜卿一下子就成了能为主公出谋划策的人了，其实……我还不太能适应。
我知道主公有意提点我，所以也希望主公能多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主公看到我的用处的。”
惜卿叹息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让景麟鸣对自己谆谆教诲，虽然这洛阳城的世家子弟中确实有许多草包，但是比她厉害的，那照旧能挑出不少的吧。
看来景麟鸣跟他爹一样，都喜欢做慈善。
不外这对她倒并不是什么坏事，除了肩上压的担子重了一点，能多学点工具也是很不错的。
之前她还担忧自己在天子眼中用处不大、极有可能被看成人情来送给廖玉熙。
现在景麟鸣有心重用自己，那她可不得磕头谢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