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
凌柏星被重重砸在地上，他的胳膊被人一掌打得脱臼了，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冒着冷汗倒在一旁。
“你，你不要伤他——”
燕安那酒坛子举起一半，听到声音行动顿了顿，侧目看向灵夏，道：“这是你的要求？”
“他是无辜的，他……”
“我管他是谁。”
“不要！”灵夏慌忙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先前说的那么好听，结果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
燕安的眉头一皱，扭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你就是嫉妒别人过得比你好！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工具不择手段，就你这样的人，还说的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你基础就是疯了！”
灵夏狂骂了一顿后，心脏怦怦乱跳。
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燕安没有回应，只是面色铁青的看着她，手里的工具捏紧了，却没有砸下去。
片刻后，冷笑了一声。
坐在了椅子上。
凌柏星被砸得有些晕乎乎的，慢慢撑起身子，语气虚弱地说道：“这位女人……你为何要做这种……损人倒霉己的事情？”
燕安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呢？你跟她什么关系，冒险也要来救她？”
两人对视一眼，灵夏也懵逼。
凌柏星说道：“救人需要什么认识不认识的？你又是为何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没同人结过仇吗？”燕安可笑地看着他，抬脚，一下踹在他的小腹上，看着人疼痛得蜷缩起来，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愉悦，“我就是看不顺他们好啊，凭什么将旁人害死了，自己还能那样快活呢？”
灵夏说道：“你说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我？我做什么了？啊……你说的是那群丫头？”燕安讥笑般的笑了，指着她，说道：“你又知道，那里头没有心甘情愿的了？我替她们找好了下家，豪富大贵不说，运气好的，还能翻身做主人，这叫什么坏事么？”
灵夏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说道：“你这是玩弄他人的人生！”
“那就是他们的命啊！这群出生如蝼蚁的下贱工具，凭什么来跟我说志向？这世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职位。既然他们职位轻下，叫人肆意玩弄，我又为何不从中，获取一点利益呢？”
“你——”
燕安看着她，笑道：“你家那位令郎哥，又是什么好工具？他帮着焦绮蕾，这几年来死了几多人？我同他比，不外是小巫见大巫，他都可以受人敬仰，我为何就不能好好在世？”
“他跟你才纷歧样！”
“有何差异？！”
“咳……咳咳……”
蜷缩在地上的凌柏星，微微抬眸，身上的疼痛让他一时说不出话，缓和许久后，才打断道那疯人，“他们……不会把其他人看做蝼蚁。”
“……”
凌柏星看向燕安，说道：“也不会用陌生人，来充当自己发泄火气的受气包。这算是差异吗？”
燕安忽地不说话了，以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凌柏星。
她或许是被激怒到了极点，瞪着人片刻后，竟是笑出了声，一勺酒水舀在瓢里，她说道：“像你们这种富家令郎哥，不懂是正常的。无论走到那里，都有人伺候的人，在这里同我论什么是非。”
她将水瓢举在凌柏星的头顶，手稍稍一斜，一点一滴地全数倒了下去——
她笑道：“真是难看啊，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在这里同我说这种话。你看，有什么用吗？”
凌柏星的脸颊被酒水染湿，头发也黏在了脸颊上，他闭上眼睛，挤掉一些水分。
又被人掐住了下巴，狠狠往上拉去。
燕安的力气太大，这样一拉，发出哐当的巨大响声，她侧对着灵夏，只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些咬牙切齿的意思，“我跟你们可差异，早些年闹饥荒，我差点饿死在那里。这些年来，天下的难民有几多，你们这些人又何时管过了？”
“……”
“如今倒是来说起我的买卖了？当年若非萧贵妃被卖进宫，又哪来的时机，享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呢？我叫她们认命有什么错？左不外是逃不外被人玩弄的……”
“现在随意想要掌控他人命运的人是你！”灵夏气得大吼道：“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同你一般可恶！”
“什么意思？”燕安回过头来，笑容逐渐癫狂，“你以为自己在同谁说话？你的小命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
“横竖你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没有良心了。”
燕宁静然不在意，笑了笑，继续回去，将酒坛子里的酒，朝地面上洒去。
*
天快要亮了。
满地的酒气冲天，最后一勺慢慢地从灵夏的头顶浇下，打湿了她整个的衣衫。
燕何在旁边看着，勾着唇像是欣赏什么一样。
她退却一步，将手里的水瓢丢在了地上。
灵夏被凉的抖了抖身子，就听到轻飘飘的话从自己的头顶响起，“很快就会暖和了。”
灵夏红了眼眶，说到底照旧畏惧的。
凌柏星在一旁看到了，作声说道：“别怕，会没事的。”
灵夏只沙哑的说道：“歉仄，是我连累了你。”
两人说话的期间，燕何在旁边的旧桌上坐下，单手放在膝盖上，往袖子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捏在手里盯着他们瞧。
“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这么闲的话，不如我陪你们说说话。”
两人都瞪了过来。
眼看着燕安将火折子吹亮了，火星在半空中升腾，撩动了黑夜的寂静，她悠悠地坐在中央，看着窗外的光线逐渐变明。
“十五年了……”她入迷地看着窗外，也不在乎，到底有没有人听她说，“自我二十岁入京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十五个年头了。我还以为，能够留在京都，我豪富大贵的命就要到了，哪知道十五年后的今天，会在这里……”
她看了眼那两人，笑道：“只能抓着两个傻的，来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