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转过头去,才看清那黑影是乡间常见的野狗,后世称之为中华田园犬。
黄色狗毛杂乱,蓬松如草,深秋时节狗皮上有大片癞子,尾巴无毛已秃。
任谁看去都是一只普通癞皮狗。
略微有些奇怪的是这狗一动不动,眼神气死沉沉,直勾勾朝着毛山君这边。
尾巴没有高高翘起,而是如收鞘利剑,直直垂下。
下垂是狼,上竖是狗。
毛山君心中惊疑不定,因为自家龙灵指传来的灼热感远比之前两次要强的多!
高眼肉眼感知全无异常的野狗难道是恐怖的鬼邪之物?
还未等毛山君将其气机完全记下,野狗就如幽灵般泛起一样,又如幽灵般消失。
以至于毛山君都有些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泛起了幻觉。
伸手朝虎头拍了一掌,猛虎立刻听话地加速,一直到围墙之下,龙灵指异常消失,毛山君才狠狠吐出口气。
太阳西下,已近黄昏。
镇门口不时有乡民出城回村,骑着猛虎入城太过招摇,毛山君控制真元,实验用灵气刺激阿升人中穴。
片刻后,阿升悠悠转醒,先是一愣,尔后先摸了摸自已脖子。
还好还好,没有僵尸吸血后留下的牙印。
阿升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下一瞬间却恰似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自家衣服中乱摸。
神念略动,对金棺法器的感知十分模糊,暗叫一声欠好,额头上汗水立刻冒了出来。
“阿升,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毛山君从水阴蟾袍中拿出金棺,笑嘻嘻问道。
阿升一把夺过金棺,心中庆幸不已,然后惴惴不安打开棺材——
虽然已经猜到僵尸不会自动回棺,但当空荡荡地棺材泛起在眼前,他照旧如同被人抽掉了骨头一般。
低头丧气,面如死灰。
“你晕已往后,我控制这虎背你仓皇下山,我留下为你断后,却没想到山中泛起了个诡异黑影,你那僵尸转身就跳着跑走,黑影随着追去,我便没有多停留,马上下山去了。”
毛山君将那野狗泛起半真半假地嫁接到铁网山上,继续道:
“你我师傅交好,千万不要谢谢我救命之恩!”
接着指了指金棺——
“更不用说帮你捡回法器这种小事了!”
看着正气凌然地毛山君,阿升生出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受,追念起出发时对毛山君的轻视,心中更恰似吃了屎一般难受。
对他先跳到河底的行为更是骂不出口,偏偏还要承他人情,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钟家虽然不受名门正道待见,甚至同样精通炼尸的茅山派暗地里都颇为轻视,觉得钟家秘闻浅,路不正。
但钟家自身却竭力与滇南五毒派、南洋降头术等人人反感惧怕的邪法教通划清界限,更接近亦正亦邪的中立势力。
阿升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行了个南方修行者常用的致谢礼:
“大恩不言谢,藏尸棺你拿去,我欠你小我私家情,以后有用之时,肯定回报!”
毛山君接过巴掌大玄色藏尸馆,凭据阿升给的控制秘诀,神念相同还十分模糊的那道法禁,片刻后真元领悟其中,炼化了这件法器胚子。
现在已有一件一阶法器,两件法器胚子。
毛山君觉得自己就像辛勤劳作的老农,正在收获丰收,又觉得已经是及格的行脚术士,慢慢积攒秘闻。
“兄弟也莫要烦恼,咱们能顺利回来,后山猎虎的目的也已到达,想开点吧!”
阿升从虎背跳下,狠狠地瞪着老虎道:
“都是你这畜生!害我亏大了!丢了僵尸,怎么给师傅交接?”
眼见停留时间长了,可能会引来旁人注意,毛山君劝住阿升,他犹豫片刻,带着绕着围墙走了一段,到了一口黑黝黝大枯井前。
“这原来是方便本家赶尸入城的通道,一般不告诉外人,今日从这进城吧!”
阿升说完狠狠踢了老虎一脚,那虎也不敢叫,磨磨蹭蹭跳进井中。
阿升随后跳入,毛山君黑暗运转真元也进入井口。
约莫下坠了数米深,脚下便泛起干燥泥土,井下无光无水,空间不小,阿升将一块巨石挪开,便泛起了长长甬道。
阿升驱赶老虎在前,毛山君运转高眼在后,走了两刻钟,甬道便被熟悉地大铁门盖住。
“把真元打入守尸门中,阿发就会来开门。”
阿升解释完,等了片刻,铁门从内部打开,呆滞地阿发泛起在门后。
“师兄回来了。”
阿发似乎对老虎和毛山君一点兴趣也没有,语气没有颠簸地打了招呼,便退到阴影中。
阿升没搭理阿发,赶着老虎进了院子。
“之”字形楼梯泛起在眼前,他们回到了钟记棺材铺后院。
……
全虎宴还来得及做,只是用来讨好的宴席酿成了赔罪宴。
越是凶猛的动物,身上气血越强,特别是有成妖迹象的猛兽,对人的利益更多,老虎全身是宝,虎骨虎血都是良药。
毛山君对如那边置惩罚妖肉很感兴趣,缠着阿升一同烧制全虎宴,刚刚说了大恩不言谢,阿升也欠好拒绝,倒是让毛山君又学了个唤作“食珍补血方”的药方。
“食珍补血方”是阿升自己机缘所得,不属于钟祖传承,传给毛山君后,算是送还了他资助带回法器的人情。
至于救命之恩,谁他娘地知道怎么还……
月挂中天,钟老板姗姗来迟,全虎宴已在院子中摆好,毛山福闻着味早已下楼,两对师徒,一共五人围坐在一起,吃地好不痛快。
被剥皮的老虎先是被地火烤熟,而虎血与食珍汤混在一起,放置在巨大烤盘上,下点散了灵油的铁树木炭,热气升腾,让人食欲大开。
大热大噪之物,最能增补气血,钟家功法容易体寒,毛山福伤势在身,都适合此宴。
几大口肉伴着汤灌进肚去,热气马上游动全身,让人满身冷气尽消。
待到几人吃饱喝足,毛山君抬起头来,全身都变得如火烧般暗红,将这两天探险搏杀的疲惫一扫而空。
此时阿升才敢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委说过,求饶丢尸之罪。
钟老板脸色难看,当着外人面也欠好发作,仔细问了毛山君几遍,特别是诡异黑影的迹象。
毛山君事先就将说辞准备好,钟老板问不出什么破绽,自已黑暗感知,那头僵尸气息诡异消失地彻彻底底,最后只道:
“搞欠好野猪和猛虎都是那黑影驱赶到铁网山的食物……”
犹豫片刻,他转头向毛山福劝道:
“毛年老,最近小小谭西镇怪事频出,让人发生身处漩涡之感,我劝年老照旧早点离去,不要再掺和任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