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天兽一战之后,忘川两边突然多了不少无人认领的摊位,虚无之中增添了一些阴森的气息。
张衡坐在忘川水边,一个举着白幡的羽士从身后黑暗之处走出。
“你来做什么?”张衡并未转头。
“出来透透气。”羽士松松脖颈处的筋骨,发出骨头错位的嘎吱声,“这具身体照旧太弱了。”
“我给你找一具身体,不是让你大摇大摆的泛起在这种地方的。”张衡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他觉得背后这个“人”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鬼帝陛下,我们相识许久,你大可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你的属下,我们之间的是交易。”羽士整整白幡的穗子,笑道,“我的战略如何?”
“你的战略?”张衡睁开眼睛,忘川河中俨然卷起一道旋涡。
“哦,我倒是忘记了,你的心上人,凭借一己之力杀了瑞天兽。”羽士一脸的不在意。
“你!”张衡握紧拳头,羽士一个弹指,忘川河中的旋涡马上归于平静。
“我们的交易,才刚刚开始。”羽士从怀中掏出一个摇铃,铃铛脆响,羽士渐行渐远,“走阴人来,鬼差莫扰;游魂莫近,只寻有缘。”
张衡突然觉得手腕出像是被火炙烤一样的疼,掀开衣袖,一圈紫红色纹路沿着腕心出延伸至肘枢纽,张衡直勾勾的盯着红纹蔓延如花路,脸上霎时一阵白。
竟是!堕仙纹!
纹路凸起,剧痛袭上半边身子,张衡一时竟挪不动法式。
“疼吗?”一道带着肃杀的声音响起。
张衡闻言立刻褪下袖子,遮住纹路。
“堂堂鬼帝,既然选择这条万劫不复的路,世人会笑吧,他们信仰了、供奉了万年的神居然最终选择堕仙。”这道声音甚至有点不怀美意,满满的讥笑。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张衡探知四周,并未感受有任何灵炁的存在。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只是想美意提醒你一句,这道纹路要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全身,你所有的信奉者,都市以你为耻,三界六天会抹杀你的存在,你现在转头,还来得及。”
张衡站在忘川旁,望着水里交织游动的灵魂,鬓发盖住了泰半的脸,“转头?你觉得我会转头吗?”
“你一定要选择和魔鬼做交易?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
张衡蓦然愣住,“他是谁?”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觉得它找上自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冥界会因为你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
“真是可笑,活在一个魔物为你勾勒的虚幻的假话中,甚至不惜搭上别人的性命。”
“住嘴!”张衡怒呵。
“掩护好你的水川圣境吧,那是你的忏悔药。”声音消散,张衡基础无法寻找道声音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回到罗酆山,余懃期待已久,看着张衡脸色有恙,余懃心底开始有不祥的预感。
“您,怎么了?”
“与你何关,没用的工具!”张衡冷道,随即咕咚咕咚喝下两大杯水。
“属下也未料到事情会这样不行控!”余懃反驳。
“若不是最终我替你收场,你怕已经被周琰抽了神骨,扒皮抽筋了!”张衡抬手,水川圣境现于大殿中央。
镜中血池牢固无波。
“你暂且回到人世过你的潇洒日子,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再回来,横竖你也许久没有管过你殿中之事,没有人会怀疑。”张衡凝视着镜面,说道。
“我···”
“告诉那个蠢货,叛逆就叛逆的彻底。”
“是。”余懃默默离去,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工具。
“你该回来了吧!”张衡如自言自语般对着镜子说道,“如果消失的太久,可别怪我!”
镜面发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外是去人世逛了一圈,何须紧抓着我不放,不会有人怀疑的。”
“劝告一句,小心为上。”张衡转身,水川圣镜应声消失。
身为北方鬼帝,张衡从未被任何神魔威胁过,但是今天的那道声音却令其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竟然一点都感知不到来者是谁,对方对于自己的行踪和计划似乎了如指掌,张衡心里莫名有些发颤,千百年来张衡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在一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一声异响拉回了张衡的游思,眸光一闪,“谁?”
“是我!”殿门并未关闭,也无鬼差进来报信,来人必是极其熟悉罗酆山布防之人。
张衡镇定自若,捋了捋凌乱的鬓发。
“鬼市的事情·····”大殿未点灯,来人站在黑暗之中。
“是我做的!”
“你会伤了她!”来人有些恼怒。
“她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张衡用食指沾了一滴茶水,猛然敲击桌面,大殿轰然亮起,“杜子仁!”
“她的灵魂还在,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背后的花。”杜子仁按捺着心底的狂躁。
“灵魂在又能如何?人死可以复生,神死了那就是烟消云散,当年师父说过的,你都忘记了吗?”
“杜子仁,她本就不是你妹妹,她是周琰用来钳制你的武器。”
杜子仁踱步至桌边,身上带着一股凛冽寒潮的气息,“武器?”
“你知道你为何斗不外周琰吗?”
张衡手指一颤,杜子仁继续说道,“周琰有善,你没有。”
“善?善有何用?”话音刚落,大殿剧烈的晃动起来,震落得灰尘砸在了杜子仁的肩膀上,“杜子仁,如若冥界知道你没有疯,而是装疯,那本书是你故意给的,又会如何?”
“你想干什么?”杜子仁面色骤变。
“我不想干什么,我知道你想取回你妹妹的魂珠,哦,不,你想取回你心爱的女人的魂珠,”大殿晃动停止,张衡笑了一声,“你不要加入我的计划,我保你女人的魂珠平安无事,如若你破坏了我的部署,那我们就玉石俱焚。”
“疯子!张衡,你真的是个疯子!”杜子仁怒道,却未曾料及斜上方砸来一块石板,正中后心,砸的杜子仁立即喷出一口血,跌倒在地。
张衡掐着杜子仁的喉咙,强迫他扬起脸,“你别忘了,整个冥界的疯子只有你一个。”
“哦,我忘记了,我这大殿最近要翻修,南方鬼帝不慎被我这破落大殿砸中,还真是可惜呢!”手腕用力,杜子仁身体一震,脑袋一沉无声。
张衡唤来两个鬼差,付托道,“南方鬼帝擅闯我罗酆山不慎被我大殿落石所伤,遣人送到冥医府,告诉阊琊,好好治。”
“是!”杜子仁被拖走,殿门轰然关闭,张衡手指一点,落石消失,大殿恢复如初,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