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禁绝备醒来吗?”我正在意识境的凉亭中仔细的沏着茶,钻研一下我中华民族流芳百世的茶道文化,一道声音竟让我意识境颠簸了一阵,茶水洒了好些。
我轻摇手指,周琰便只身泛起在我面前。
“不外月余,醒来作何?”我擦干石桌上的水渍,“是身上的伤疤能少一道,照旧素女能活过来?”
周琰低头,兀自拿起紫砂壶倒了半盏茶,“想不到你的手艺这般好了。”大袖一挥,我便从境中脱离,睁开眼,凝视着眼前一切。
鎏翊见我醒来欣喜万分,扯着嗓子就叫到,“阊琊医师,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嘴里舌根全部浓厚的苦药味。我皱着眉头,问鎏翊讨糖。
“有糖吗?”
鎏翊翻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未能翻出一颗糖,嵇康却拿着一袋子糖走了进来,“喏,这有糖。”
一颗糖融化,漫这药味儿的甜。
阊琊摸着我的脉门,“大人心脉已然有序,周身的灵炁也在恢复,好生休养,不日便可完全康复。”
“周琰呢?”醒来半刻,也未见到周琰的泛起。
“周···琰?”嵇康一时未反映我说的是谁,“帝君有些要务处置惩罚,命我在这照看片刻,这包糖也是帝君塞给我的,他怕你醒来嘴巴苦。”
“你睡的这些时日,帝君一直守在旁边,茶不思饭不想,这蜚语怕是已经飞遍了三界六天。”嵇康话里带着艳羡的意味。
“我知道。”我挑了挑右边的肩膀,身体许久不动竟没有一毫的肌肉的僵硬感。
“帝君每日替你运动身子,不允许任何人加入,事事亲力亲为。”
“嗯。”
“帝君····”
“嵇康,我饿了。”我打断嵇康,许久未见,竟一ㄇ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嵇康微微一怔,想要再说什么,也生生吞了回去,替我掖好被角,出了门。
不晚,一碗面,几颗青菜,那香味不住的往鼻子里钻,我竟猛然想起了那日周琰的面,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嵇康慌了,替我拭这脸上的泪,“这是怎么了,怎么吃着面还给你吃出眼泪了,那么难吃吗?”
我一边塞着面,一边摇头,眼泪一边噼里啪啦的掉。
填饱肚子,我便将身边之人一个一个都打发走了,空荡荡的房间只留下了我一小我私家。
我看着脚上交织的伤痕,有些发愣,我只是踏上河面,便已至此,那浸上三百年的痛苦,簌倾又如何蒙受?简陋上是疼的麻木了吧。
手指掠过凸起貌寝的伤痕,房门吱呀一声,混着一丝苍凉的水汽。
我猛然抓起被子,却显然有些欲盖拟彰。
“我们,结婚吧。”周琰坐在床边,面色愈发的差,只紧紧的握着我的手。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覆。
心下不知是何滋味,一场动乱,一期问佛,便有了今天没头没尾的答案。
“你是觉着,不结婚,这月余的悉心照顾无法收场了是吗?”
“琰琰,你知道我····”
“你是要告诉冥府左簌倾回来了,照旧要告诉冥府要重新立后了?周琰,在你心里,爱即是欺骗,即是隐瞒,即是伤害,伤害别人来爱我,用别人的命来爱我?”一股透骨的寒凉让我不由得发颤,“你是北阴酆都大帝,你是神,神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没有······”周琰的脸色铁青,我知道反驳之词在他的心里,他却不会说出来。
“六百年前,杜丝萝死了,因为我;六百年后,孟婆死了,因为我。你告诉我,谁还需要为我而牺牲?”似乎有手掌在揪着我的心,不停的攥紧,愈来愈紧。
“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周琰,我是不是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全在你的掌控之中,我知道,我每一个熟睡的夜晚,你都在收集我的梦,你畏惧我太早知道这些,你畏惧我看的太清楚,你加速了我体内杜丝萝灵魂的瓦解。”
寝殿之中经久不灭的琉璃灯珠,即是古书上纪录的聚梦灯,我不语,但我不痴。
“琰琰,你听我说····”周琰握住我的双脚,我用尽力气挣扎,伤口裂开,疼的我眼泪都要掉下来。
“你···怎么可以····做的如此毫无声色?”我哆嗦着,问他。
“因为,他如若有一丝情绪,你就要死。”门外踏进一只镶金罗靴,是周乞。
“周乞,你出去。”周琰怒道。
“帝君,你告诉我,为何不能告诉她?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帝君,你今天就算让我死,我也要将这些事说出来。”周乞转身向我,眼中没了往日的倨傲。
“你就是簌倾吧。”
“不管你认可与否都没关系,帝君爱的都是你。”
“你们结婚之时,帝君所有的目光都在你的身上,他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我们东南西北中数位鬼帝皆是同年拜入紫薇真人座下,一起修炼术数、征战天地,九百岁那一年,他继续师傅衣钵,成为继任酆都大帝,而我们其他师兄弟皆坐镇各方黄泉。你,是一个意外。你是帝君去到人间的一个意外。酆都历史从未有位北阴帝后,你是前无昔人的第一位,是帝君违背祖师爷古训娶的。”
“为此,他整整承了九十一日的天雷加身,差点散了半个神魂,而只对你谎称处置惩罚公务受了伤。”
“你知道你是谁吗?孔雀明王找上门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不是普通的凡人,你是佛前曼陀罗仙。”
“北阴酆都大帝,娶佛前仙,如若佛主明察秋毫,你除了死别无他法,而整个鬼门关也会因此受到重创。为了掩盖你佛前仙的气息,帝君想了无数种措施。而那时却有一小我私家主动找上门来,那人就是杜子仁。”
“杜子仁不知为何竟知晓你的身份,便用此威胁帝君,娶她的妹妹杜丝萝。帝君基础不行能同意,但是杜丝萝恰恰的地狱之女,她是曼珠沙华的种子,只有她能成为你掩盖真身最好的容器。”
“第三日,向你允许永世只你一人的帝君便有了帝妃,你第一次感受到了叛逆。当帝君放任杜丝萝撕了你珍视的婚书,拔掉了罗浮山帝君为你种的桃树,砸碎了你房中所有的奇珍异宝,你觉得,这种叛逆你无法蒙受,你跳进了忘川,可笑的是,你佛前仙的血液镇住了忘川的灵魂,而忘川恰恰阻遏了你的气息。”
“杜丝萝这个容器成熟了,帝君绝不犹豫的杀了她,拿着她的魂珠在忘川边等了你三百年,三百年后,你却独自出了忘川,留了几句话给孟婆,孟婆便给了你汤,这一次,帝君几近疯狂,他没能抓住跳进轮回井的你,也未能逼问出你留给孟婆的话。”
“你知道吗?你离开了,我真的有点兴奋,我甚至觉得你可以不再回来,所以我才会在血魔大战中拼死掩护他,以至于重伤我也未曾畏惧,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再回来了。”
“可当我出关时,我却发现你又泛起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你的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捏碎你的喉咙,是你,带给帝君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也是你,将我和帝君之间的距离拉的无限远。”
“那日,我将帝君灌醉,才知道,杜丝萝的魂珠早已经嵌进你的体内,你心会痛对吗?痛到无以复加,那是珠子不能和你融合,你回来不久,帝君又消失了对吗?他为了取那一株蓬莱玉生花,在蓬莱十三州用自己的血浇灌,期待花开,从三头噬魂兽的爪缝中求生,散了九层灵炁。”
“取花,研磨,熬药,他一个步骤也没有放过,你不是有心跳了吗?你不是可以修炼了吗?”
“你不爱他吗?左簌倾你问问你自己,为这段情感,你支付了什么?所有的痛,所有的罪,都是帝君一小我私家在蒙受。”
“即便他有罪,在你的心里,也该两两相抵了吧。”周乞说完,便狠狠的带上门出去。
许久,我拽着周琰的衣袖。
他却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这一种缄默沉静让人窒息。
“周琰,我······”我乱了方寸,所谓真相让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
周琰将我搂在怀里,“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琰琰,你原谅我,好欠好。”
错了,我也错了。错的锥心蚀骨,错在不应该泛起在人间,错在心中也有着爱的执念,错在我仅仅相信我看见的倔强。
“我···”那一句错,如鲠在喉。
爱,原本就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