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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御剑录

第57章 云梦风云

沧海御剑录 鹿梦令 5204 2021-01-18 14:12:56

  夏初的云梦山峰峦叠嶂,山起云浮,气象万千,高崎岖低地挂着飞瀑流泉,看上去巧夺天工,不愧其“云梦仙境”之称。三溪池畔,云梦山的水幕、青龙、龙背三条溪流汇合而聚,碧波激荡,可谓是水色天光的美景。

  池边大殿之前是一片极大的空地,陆续有各派武林人士来此聚集。空地中央是一个五尺高七丈宽的擂台,上头挂灯结彩,空地周围红色绸布和旗帜随风飘扬,远远望去,显得很是喜庆。

  辰时一过,各门各派的人都已经到齐,有八派剑盟、十二邦盟、丐帮、青竹帮的掌门和门生,加起来有数百人。这是十多年来武林最隆重的一次盛会,各门派东南西北各路高辈门生尽皆与会,连少林寺、灵隐寺这样不喜江湖之争的名门大寺因受邀也派僧众前来观礼。

  在场的武林人士不乏有名望之人,若是遇到相熟的武林同道,就相互外交一番,若是不熟的,也得问候一下,一时之间,人声喧哗,好不热闹。

  “诸位,请平静一下,武林大会即将要开始了!”一个嘹亮的声音从擂台上传来。众武林人士循声而望,当下多不再言语。那擂台上发声之人,乃是天星派的掌门穆明。在他身后两丈开外的一排木椅子上,坐着八派剑盟盟主阳川海、副盟主封星河和郭清隐,少林寺、灵隐寺的高僧等人,只是有两张椅子上却空空无人——那本是十二邦盟盟主木尔和松山帮帮主冯六的座位。

  阳川海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封星河流:“封掌门,你刚刚可曾看到木尔和冯六?”

  封星河摇了摇头,一脸不解道:“未曾看见。奇怪了,按理说木尔乃是今日主角,为何却不实时显身?”

  阳川海也是露出纳闷神色,他环视四周,不见木尔和冯六。但看见熊思平坐在人群之中,身旁都是庐山派门生,便知十二邦盟的人已然如约将其释放,当下心中释然。

  穆明满面东风,道:“诸位,今日乃是十多年来武林最隆重的一次盛会,想必各人都知道了,今天我们是想通过这次武林大会,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各人觉得,好欠好啊?”

  “好!”“是该选个盟主!”台下有不少江湖人士纷纷叫好,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的神情。

  穆明脸上带着笑意,看了众人一眼,随后望向丐帮和青竹帮的人,问道:“丐帮和青竹帮的兄弟,你们对此次的盟主之选,有何卓识呢?”

  丐帮派来的是一个九袋长老,他望向穆明,抱拳道:“我奉本帮长老会之命,来此仅为观礼。我们长老会说了,丐帮的人不参选此次武林盟主。”一旁的青竹帮代帮主连子修也抱拳道:“我们青竹帮也是,不参选此次武林盟主。”

  穆明听了,朝他们二人抱拳还礼,随后朝前走了两步,正声道:“如此说来,此次武林盟主,就在十二邦盟和八派剑盟之中选出了。”

  台下众人听了,纷纷喊道:“好!”“可以!”

  突然一个身影从不远处飞扑而来,人未至,声已到:“难道其他人就不能当这武林盟主了吗?”那身形如鬼魅一般,迅疾之下,便登上了擂台。台下的武林人士一看,都是大为一惊,来人正是拳怪!

  穆明认出是江湖闻名的拳怪,心头一震,暗道:“欠好,今日之事,恐怕要大费周折了。”他朝前一步,躬身施礼,微笑道:“原来是周前辈,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拳怪冷冷瞥了他一眼,道:“少说客套话,我直说了吧。今日这武林盟主之位,一定在我、阳川海、木尔之间发生。你们当家的呢?”

  穆明陪笑道:“我们木盟主应该是有事延误,预计快到了,请周前辈稍等。”

  拳怪冷笑道:“他怕是知道我周某人要来,临时打了退堂鼓,偷偷跑了吧?”随后转身看向阳川海,道:“姓阳的,你且过来,我们先算算旧账!我大徒弟失踪很久了,他是不是命丧你手?”

  阳川海站起身来,走近拳怪,道:“你徒弟作恶多端,早就和王不归一起葬身大海了。”此言一出,台下不少江湖人士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以前吃过司马岩和王不归的苦头,当下低声叫好。

  拳怪面色顿是一变,恶狠狠地向阳川海吼叫道:“姓阳的,今天我让你命丧于此!”话音一落,他飞身上前,呼呼一拳直接挥向阳川海的命门。阳川海早有预防,只见他长剑一挺,先是用劲挡开对方横拳,然后直剑向前,嗤的一声响,便向拳怪胸口刺去。

  拳怪略作闪避,掌心劳宫穴内含,四指稍张,其形似钩非钩,惟食指有挑领之意,起钻落翻,向前迈出一步,双拳轰向阳川海肋部。阳川海知道对方这拳法厉害,当下退却一步,挥剑护住中路,他一剑既出,二剑随至,剑招迅疾无伦。

  拳怪眉头一皱,暗道:“此人剑气充盈,举手抬足皆有宗师之风,看来剑术又有精进。”思索之间,他已连避了阳川海四剑。

  但阳川海剑招越来越快,剑光闪烁之中,招招都是指向对方要害。阳川海边刺边道:“老拳怪,铁大铁二因你负伤而死,新账旧账我们今天就一起算!”

  拳怪飞上半天,随着身子离地,身影一闪,挟着一道拳风,劈向阳川海的颈部。这一下兔起鹘落,变化迅速之极。要知道拳怪的九异拳以劈拳的劲道最猛,除明、暗、化以外,还要打出捕、拍、撞、按、劈五种差异变化的劲来。因而这一招一脱手,马上飞沙走石,势鼎力大举沉。阳川海识得九异拳的厉害,当下长剑圈转,连续使出沧海剑法之“浮萍入海”、“海纳百川”、“四海晏然”,只见剑光闪烁,快如闪电,无论是刺、顿、挫、扬,都飘逸奇崛,势不行挡。

  “人、剑、气三者合一!”一旁寓目的西岳派掌门郭清隐惊叹道。在场武林人士也是纷纷颔首,心中折服,他们中许多人未曾见过拳怪,如今见阳川海的武功却丝绝不逊色,都大为惊叹。台上交手的二人,都是当今武林的绝顶妙手,如此风雷交汇般的比试,让众人都是大饱眼福,叹为观止。不知不觉之间,场上二人已经是交手了两百多个回合。

  两人往擂台南边边移边打,那南边乃是一个土场,场子地下就是百丈悬崖。

  连子修看在眼里,惊呼提醒:“阳盟主,当心身后是悬崖。”阳川海用余光瞥见,当下颔首。

  拳怪见阳川海剑术已到达新境界,眉头一皱,当下更不延误,轻飘飘挥出一拳。这一拳招式寻常,但击到中途,突然微微摇晃,登时虚实幻化,拳影飞翔。阳川海心头略微一震,暗道:“九异拳果真有过人之处!”立即呼的一掌拍出,随后向左闪避,长剑斜挥,突然转头,剑锋猛地倒刺,攻向拳怪右肩。拳怪左拳从右拳拳底穿出,仍是微微晃动,但见其拳法幻化莫测,每一招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拳法如此奇幻,在场众人都是生平所未睹。

  两人打得正酣,突然,从山下偏向急急遽跑上来一人,边跑边喊:“山下有元军!”众人一听,都是哗然。连子修一看,来人是丐帮的伍百一。

  此时,拳怪脸色一沉,蓦地使出右拳击将过来。阳川海不甘示弱,右手持剑,左掌与之相交。两人身子一晃,阳川海但觉全身气血都是晃了一晃,立即疾退两步,陡地转身,右手之剑快速袭向对方的胸口,左掌往他天灵盖疾拍下去。这一下兔起鹘落,实是谁都料想不到的奇变。拳怪见对方这一着变得太奇太快,只得将身子高高跃起,临时变招,犹似飞鸟般扑到,双拳齐出,击向阳川海的后脑,这是武学中“围魏救赵”之策,攻敌之不得不救,旨在逼得阳川海撤回剑招。但阳川海却看出对方这一轮急攻,只时勉力守御,当下后侧半步,忽剑忽掌,忽刺忽抓,片刻间已变了十来种招数。

  拳怪见状,只得不再进攻,一口丹田之气运转,后空翻落地,站在了悬崖边上的一块硬土之上,避开了阳川海的连环飞剑。众人见他临变不乱,都暗叹他好轻功!但此时拳怪脚下的那块硬土突然略为一沉,紧接着,土面之下七寸之处,土松下榻,马上带着拳怪往下坠去。此时拳怪正在聚气,蓦地遇到脚下之土松软坍塌,心中仓惶无比,想要提气已然不及。

  那片土块多日来被雨雾浸润,极为松软,这番经不住拳怪从高处下落的踩踏,马上成片往悬崖下坠去。拳怪心中大惊,待要逃离,但已然不及,直随着那方土块一起跌落下去。

  这个意外太过突然,众人眼看着拳怪一脚踏空,坠下悬崖,都是惊讶不已。一旁的阳川海也大出意外,垂下剑来,朝崖下寓目。只见悬崖高耸奇险,云雾缭绕,已然看不清拳怪坠崖的身影,想必是摔成赴汤蹈火。

  阳川海长叹一口气,收起手中铁剑,望天言道:“铁大铁二,你们看到了吗?今日,我算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伍百一快步走了上去,道:“恭喜阳兄弟,大仇得报!”阳川海收起剑,面带笑容的抱住伍百一,道:“伍兄,许久不见了!”

  伍百一又道:“阳兄弟,快领导各人离开这里吧,山下有大批元兵,人数约莫有数千人,明摆着是冲我们来的!”阳川海听了,心头一震,问道:“为何元兵来此,又为何要围攻我们?”在场的武林人士也多数是一脸茫然。

  伍百一皱着眉头,看着众人道:“据我们丐帮门生近来探询到的消息,元朝有个王爷叫达日阿赤,他认为许多江湖义士曾资助文天祥丞相抗击元兵,于是这个狗王爷对我南宋武林人士一直很有戒备,不满之心由来已久,此番他得知许多武林人士聚集于此,便派兵来围剿,想瓮中捉鳖,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阳川海剑眉一竖,道:“这个狗王爷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伍百一颔首道:“对,他想将我们悉数抓捕起来,再揪出抗元义士,以除心腹之患。”

  众人一听,马上义愤填膺,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刃家伙,喊道:“跟他们拼了!”“让无耻狗贼尝尝我们的厉害!”

  就在此时,高空中突然飞来数枚烟雾弹,马上火花四溅,四周一些松木开始燃烧起来。伍百一高声道:“元兵攻打上来了!”众人见状,都拿起武器,准备跟敌人决一死战。

  阳川海见东边有棵高枝,阔步走已往,然后高高跃起,飞上枝头,居高临下往四周检察。众人都颔首叫好,暗叹他好轻功!

  阳川海仔细检察一番,见元兵们如潮水一般正沿着山道往这里涌来,他们都是铁甲披身,手持利刃和箭弩,约莫有五千人之多。他定睛凝望,见南边山道上来的元兵较少,似乎仅有数百人。当下飞身跃下高枝,三纵两跳,来到擂台之上。

  阳川海手指南边,高声道:“敌人有备而来,人数是我们的十倍之多,我们不宜硬拼,应当伺机突围。我见南边山道的元兵较少,我们可从那里突围下山去。”众人颔首,纷纷体现赞同。

  当下,众武林人士快速往南边山道赶去。此时已有一百多个元兵从三个偏向涌来,阳川海喝道:“今日我等一同抗敌,再不死战,还算是甚么男儿汉?”众人见他神威凛凛的这么呼喝,齐声应是,各挺兵刃,与敌人兵戎相见奋勇抗敌。

  猛听得元兵的一个传令官大叫:“众官兵听着:但凡有人擒获一个掌门或帮主的,赏黄金百两。”元兵高声欢呼,军中枭将悍卒个个掉臂性命的扑将上来。传令官手执红旗,来回传令。阳川海反手一剑,刺倒身边的一个元兵,见其身上有弓箭,当下挽起铁胎弓,搭上狼牙箭,飕的一声,长箭疾飞而去。那传令官当胸中箭,登时倒撞下马。

  元兵士气稍挫,但又有一队生力军冲上前来。不久战鼓雷鸣,千名元兵扛着标枪盾牌,挥舞着刀剑冲了过来。

  众武林人士有的断后,有的向南边山道疾冲,该山道的元兵人数果真较少,阳川海、封星河、郭清隐、连子修等人率众厮杀,过不多时,便闯出一条道来。

  已经攻打上来的元兵见众武林人士往南边退却,于是摇旗发令。半山腰的元兵得令,便派一千多人从侧包抄已往,想增援南边山道的元兵。众武林人士知道时间紧迫,当下全力搏杀敌人,他们皆是以一敌十的武学妙手,这一番拼力厮杀,让南边山道上的元兵登时阵脚大乱,纷纷退却。现场鼓声雷震,霎时间刀光剑棍羽箭长矛在天空中飞翔来去,杀声震天,血肉横飞。那些元兵虽然节节败退,但兀自前仆后继,奋勇抢攻。

  阳川海领导众人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一个岔路山道口。有了解云梦山地形的人指着北边一条门路喊道:“往此路也可通往山下。”众人一听,便开始有序往那条门路退却。

  该门路较为宽阔,且元兵少少,众人走了一会儿,发现已来到了半山腰处。正要缓口气,劈面十丈处的草丛里突然蹿出二十多名元兵,个个藤甲护身,手拿弓弩,正准备朝在场的武林人士射箭。

  阳川海看到形势危急,立即大叫一声:“注意箭弩偷袭!”说着,他飞身挺剑朝那些弓弩兵刺去。连子修等人见他袒露于对方箭弩之下,大惊呼道:“阳盟主,小心弓箭!”

  须知阳川海离弓弩太近,一旦元兵多箭齐发,阳川海基础无暇躲避。但此时的阳川海已然顾不了那么多,剑光挥舞之间,奋掉臂身朝那些弓弩兵飞去。在场众人包罗十二邦盟的门生见阳川海如此奋掉臂身的英勇杀敌,心中都大为感动。

  电光火石之间,阳川海已然到了弓弩兵身前,挥剑如电,瞬间砍倒两人。此时其他弓弩兵已然将手中之劲弩轮番射出,势猛急飞,马上有武功稍差的江湖人士中箭倒地。阳川海心急如焚,连续挥舞手中长剑,快要身的几个敌兵撩倒。有两个弓弩兵见势不妙,赶忙调转箭头射向阳川海,阳川海一边快疾挥舞剑锋反抗,一边飞身上前袭向那两个弓弩兵,敌人应声倒地,但照旧有一支箭弩破空射过,划破阳川海的左臂,马上有鲜血溅射出来。阳川海剑不停顿,使出全力刺向敌兵,那些弓弩兵何曾见过如此精妙快疾之剑法,个个反抗不了两招,过不多时,便尽数倒下。

  阳川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顾不得自己左臂的血渍,问道:“各人没事吧?”

  穆明和封星河等人皱着眉头道:“有十多人被劲弩射中,有两人被击中脑袋而死。”连子修上前道:“元兵这些劲弩的威力太大,幸亏阳盟主奋勇杀敌,脱手极快,否则我们死伤定然过百!”他看到阳川海左臂有血,关切问道:“阿海,你受伤了?”

  阳川海道:“擦破了点皮,不碍事,我们照旧速速下山,离开此地!”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当下相互照应,掩护着伤员等人,准备继续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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