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零和博弈（中）

　　自五岁入灵犀谷进修以医术为主的术法后，玖黎已许久未亲历南零的人间烟火气。

　　现在穿行于人潮间，倒是有些“恍如隔世”感，不外这于一不足八岁的小女人来说，这般“感时”的细腻情感自是不太可能有的。

　　今夜嘛，作为“吃货”的玖黎目的明确地来到兮羽记糕点作坊。

　　兮羽记的老板是位窈窕而靓丽感人的神秘女子，因其素爱著红色衣裳，坊间都尊称其一声红姨。

　　玖黎作为兮羽记的忠实转头客，也徐徐与这位红姨相熟，不外相比叫其为红姨，玖黎更喜欢称其为姐姐——

　　可能是糕点好吃的缘故，也可能是红姨这般靓丽有趣叫姨总觉得不妥的缘故。

　　起初这般叫，红姨掩着笑对身边伙计打趣道：“小玖这小丫头，小嘴竟是比兮羽糕还甜。换做旁人这般唤姨几多脸皮子薄受不住，不外小玖这么唤，姨爱听。”

　　最后半句话是望着玖黎说的，眸眼温柔深幽似乎透着玖黎看向其他什么人。

　　然后会带玖黎去品尝最新品的兮羽糕，玖黎自是乐得开心，嘴甜地“姐姐真好”的叫。

　　玖黎踏入久违的兮羽记，店里照旧些老伙计在招待，多瞥了几眼便认出了玖黎，招呼上来：“是小玖吗？”

　　被认出的玖黎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开心，忙应道：“我是，姜叔，怎么不见姐姐？”

　　长相憨厚四十来岁的姜叔微微顿了会儿，掂量了下才道：“红姨一年前便离开南零了。”话转回来，“小玖，你都有好些年不来店里了，红姨之前还时常念着你哩。”

　　话说到这，姜叔拍了下自己手背：“瞧我这记性，红姨走前给你留了工具让我转交给你，小玖先挑些糕点吃，叔这就去拿。”

　　作坊内琳琅满目的糕点小样，内有几间隔间，可点些糕点茶水稍作休息，玖黎只点了兮羽糕便走向内间坐下，自适地吃起兮羽糕来。

　　“先骁郡王妃……另有甚么可说的，不就是产后亏了胎气，加之原来身体就娇弱，这……病逝不是……情有可原的嘛。”

　　“这里面的门道，要是真就这般简朴，那位与昼城的‘贵客’会被接来南零给咱们的郡王当义子？”

　　“那你倒是说说，这里面藏了什么秘辛？”

　　“这个嘛……”隔间两男子的攀谈声骤然停顿，玖黎几瞬有些骤然失了呼吸，静待隔间将话说完。

　　听墙角这个事，虽几多有些欠好，但于修道之人而言这隔音效果委实差了些，玖黎也是“被动”听完这些的，只是听坊间闲谈听到自家身上，况且事关已故的娘亲……

　　玖黎已经尽全力强迫自己静心，才没直接冲到隔间让那人将话说清楚……

　　“小玖，小玖！”全部注意力在隔间的玖黎完完全全地忽略掉了姜叔的叫唤，待姜叔走到自己跟前将木匣递过来时，才恍然回神：“多谢姜叔。”

　　她接过恰及自己双手合拢巨细的木匣，再未多言便对姜叔比了一个“禁言”的手势。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隔间才继续道：“无非就是宫斗朝斗的牺牲品……”

　　“这，我倒是又有些不解了。骁郡王长年驻守西境，虽有高功但也十分低调淡出朝斗，况且西境那块还需要骁郡王管着呢，这是其一；骁郡王作为当今皇后的义兄，而慧真皇后又深受当上痛爱，统掌后宫，宫斗怎会波及远在南零的先骁郡王妃，这是其二。若如你所言，先骁郡王妃薨了，于谁有益？”

　　“你这一番话说得倒一ㄇ有几分原理，可终究差了个意思。既是功高，再低调也是震主，这是其一；虽常言后宫不得干政，但历朝历代宫斗与朝斗可都是千丝万缕的相关联，妇人家的手段可没你想得这么简朴，隔得远或许正是其下手考量的因素之一，统掌后宫可不是能绝对掌控的事情，这才是其二。”

　　“行，就你懂的多，可你说这么多，就不能直接言名其间瓜葛吗？”

　　“你啊，以上也仅是我的妄谈嘛，何须较真，这其间的瓜葛岂是我等可知的，还不如听说书人编一段来听得酣畅淋漓。”

　　“哈哈，这倒是，品茗品茗……”

　　隔间这边的玖黎，细细将刚刚所听之言梳理了一番——

　　娘亲身体渐弱，骁王府人员大换新，父王对自己的封锁，子晳哥哥的到来，佩姨的不知所踪……

　　如若这一切，真如这谈话二人的后者所言，娘亲的故去……

　　玖黎拧眉紧握这带着凝芷露气味的香囊，眸底暗光流转。半晌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边上还“晾着”的姜叔：“姜叔，我走了。”语气有些不自觉的降低。

　　姜叔未曾修道，纯粹的凡体，自是听不清甚至说听不到隔间对话的，但抬眼看去，便可见玖黎原本粉嫩的脸蛋现下已是一副苍白，连唇都失了血色，声音也有些强打起气的恹恹感。

　　姜叔并不知道玖黎就是南零的小郡主，实际上，玖黎从小收支南零大街小巷时便从未袒露过自己的身份，除了周岁宴那日自己以郡主身份泛起在众人面前，父王娘亲对自己掩护得很好，而郡主这个身份几多有些令玖黎觉得……横竖就是无甚么好提的。

　　虽然，玖黎也是隔了若干年后才再次担起郡主这个身份的，也是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曾经一度有些抗拒这个身份的原因——责任。

　　差异的身份不仅享有着差异的境遇，更重要的是对应着差异的责任，她曾经还不够担得起郡主这个身份所应担的责任时便享受了一些这个身份带来的境遇，时光流转，终究有因有果。

　　在玖黎走后，姜叔便唤来几小我私家背后护着玖黎平安归家。玖黎那样子，姜叔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况且红姨这么看重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