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此话果真是至理名言,谢遥如今坐在他身前,徐徐地也没有第一次的僵硬惊骇了。
横竖都是情势所迫嘛。
烈日炎炎正当空,带着阵阵热风吹着。
谢遥目视着前方,在说了几句闲话楚昭都没有搭理之后,尴尬的想要找些什么来说说,思来想去,最终却没有再言语。
楚昭看起来有些奇怪,其实也不是奇怪,只是相对于这几日,他似乎又酿成了一开始冷淡的模样。
徐徐走着走着,谢遥觉察差池劲,道,“大人,我们不是回京吗?怎么走这条路,走这条路就绕远了。”
“不走官道了,我们改水道。”
可是大路快啊!
谢遥不知他为什么要改道,想了想,道,“大人,照旧走大路吧,快一些。”
楚昭不听她的,打马直走,半个时辰左右,两人泛起在了一处渡口上,坐上船,沿北而上。
渡口的船分三六九,楚昭选了一条看起来就不自制的,上了船后,寻了房间,自从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谢遥这几天奔忙劳累,也是乏了,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下来,船一路顺风顺水的往前走。
在屋内呆了好一会,实在无聊,谢遥推门而出,来到了船头。
正是半夜,四下无人,只有船飞速前进,周围的风物徐徐倒退。
月亮倒是蛮圆的。
谢遥倚在栏旁,望着月色,内心难得的沉静。
凤州……雁阳……短短半月,这一趟外差出得跟梦一样。
谢遥心底,情不自禁的想到楚昭。
楚昭……
她思绪有些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一趟出门,他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每次都那么如神抵般泛起。
这样的救命之恩,她要怎么酬金?
看来只能多做事,少惹祸,鞍前马后做牛做马才行了。
船舱尽头,楚昭的身子隐在黑暗里,呆了一会,转身又回了屋。
如此赶路,第二天夜里,船停靠在了京郊渡口,有人早早就期待在那,见到楚昭下船,上前行礼道,“少爷回来了。”
楚昭恩了一声,道,“你部署一小我私家,把她送回家。”
“是。”
楚昭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那小厮看着二十多,目送楚昭离开以后,这才笑眯眯的道,“女人,你跟我来。”
腿脚不方便,谢遥礼貌笑道,“辛苦小哥了。”
谢遥随着他坐上了马车,小厮赶着路,许是无聊,二人年龄差异又不大,小厮问道,“女人是刑部新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
谢遥答道,“我才来没几日,就被派了外差。”顿了顿,她道,“小哥是展府的人吗?”
“我叫楚九,是少爷的书童,女人叫我名字即可。”
此人看起来甚是健谈的模样,谢遥也带着笑,道,“我姓谢,单字一个遥。”
“原来你就是谢遥啊。”
谢遥听他语气有异,似乎是认得自己,道,“小哥认得我?”
楚九道,“我没见过你,倒是听吴路提起过,吴路很少会提女人家的名字,我便记着了。”
“原来如此。”
楚九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少爷过生辰,女人似乎和你的朋友也在。”
他说的是之前楚昭二十三岁生辰的事,谢遥回忆着,实在想不起来那一晚有没有见过楚九,遂道,“是,我跟我的朋友去给大人贺生辰。”
是少爷邀请的吗?
可是少爷很少邀请人过生辰的,看来这位女人,和少爷友爱不浅。
马车外,楚九笑道,“是这样啊,女人送了什么礼物?”
他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谢遥亦道,“不是什么好工具,送了一把扇子贺喜。”
马车外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很快,他道,“扇子?少爷收了?”
楚昭就地就收下了。
“收了。”
楚九,“……”
他完完全全的惊住了。
谢遥察觉到楚九差池劲,问道,“怎么了吗?”
楚九愣了愣,问道,“是不是一把画了水墨丹青的扇子,金丝镶边的?”
“照你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我送的扇子。”
她明显感受到楚九觉察她送了楚昭一把扇子之后,整小我私家就变得有些怪异,谢遥不解,一把扇子,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楚九道,“女人是哪儿的人?京城吗?”
“我是沧县调来的。”
原来不是京城人士……楚九疑惑愈甚,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女人可知,扇子在京城有什么寓意吗?”
谢遥闻言,爽性掀开了车帘,挪着坐到一侧,问道,“一把扇子,还能有什么寄义不成?”
楚九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内心却波涛汹涌,一时间只觉得谢遥好生厉害,一方面,觉得她明明不知扇子的寄义,却偏偏送给了少爷一把扇子,最要害的是,少爷居然收下了。
他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少爷收过谁的扇子。
楚九一时间不知道该替少爷哭照旧该替少爷开心。
他忍不住道,“女人,在沧县,若是一个女子钟意一个男子,想要体现恋慕之意,会送些什么工具?”
谢遥只觉得隐隐有哪里差池,她道,“香囊,荷包都可,若是送这两样,多数是表恋慕之情。”
楚九叹气,道,“所以女人,你懂了吗?”
谢遥看着他的脸,只觉得……她什么感受也没有了,楚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显了。
她突然想起那夜离开京城时,楚昭突然要把画扇还给她,原来不是嫌弃扇子自制,而是她在宴上的那一番话。
他以为自己订婚了,所以才送还的扇子。
谢遥挣扎道,“所以……扇子……扇子……”
他点颔首,停下马车,一脸真诚的看着谢遥,道,“扇子,在京城,女人家若送脱手,不是至亲,即是挚爱。”
恰似有一道雷劈中了自己一般。
谢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眨了眨眼,楚九还在。
楚九见她脸上精彩纷呈的心情,想着今晚谢遥预计要失眠了,摇了摇头,提醒道,“女人,到了。”
谢遥木讷抬头,果真已经到了自己在京城的住宅,她下了马车。
楚九道,“女人,我们回见。”
谢遥朝他招招手,梦游般一瘸一拐的回了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