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王夫人不由的叹了口气。
“姐姐，其实依我看，你和嫂子二人都没有错。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都早已身为人母，这心思自然是要倾向于子女多些。至于今日嫂子那些话，姐姐照旧莫要往心里去才是。”薛姨妈在一旁慰藉道。
“我难道不知道这个原理吗？只是我心有不甘啊，看嫂子那个模样，十有八九是默认了那林丫头为攸哥儿的正妻了。探丫头终究是输在了身世上面，实在可惜了。倘若今日......”王夫人摇了摇头，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委屈。
薛姨妈怎会不知道王夫人的意思，王家的女子骨子里都是要强的，这是家风所致。
“或许没有倘若，兄长那人姐姐应该也明白的很，只是今日他最后那一句释疑之言也着实令我有些意外，不知道其中寄义如何？”薛姨妈当下问道，同时也想听听王夫人的理解。
“算了，我们就是猜着了，也无济于事。而且我不敢猜，兄长其时的目光凝重，可见攸哥儿的事并非外貌上看上去的那么简朴，想来和攸哥儿去江南担任巡察御史一事有关。这已经涉及到了朝廷，你让我如何给你解释？”王夫人摇头道。
“姐姐，其实......”
“好了，我不怪你！”王夫人笑道，“幸亏兄长还支持金玉良缘，幸亏嫂子是同意探丫头入门的。”
薛姨妈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解释道：“今年年初娘娘省亲事后的第二个月，我进宫省视，娘娘提及了要将探丫头说与攸哥儿做姨娘一事。”
“啊？”薛姨妈越发惊讶。
“你是不是觉得我节外生枝，有些事我总要争取一下的，这叫以退为进。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嫂子真的是看中了林丫头，这才是让我最头疼的。不外那林丫头想进王家的门，恐怕没那么容易。”王夫人皱眉说道。
“姐姐是指老太太？”薛姨妈问道。
“老太太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应该另有一人！”王夫人笑道。
“谁？”薛姨妈又问道。
“呵呵。平时里越是缄默沉静寡言之人，一旦触碰了利益，那自然是要有强烈的还击的。且看着吧！那人手里也有着一张好牌！”王夫人冷笑道，并不指名道姓。
薛姨妈的脑海里突然间蹦出一小我私家，那小我私家正是自己的女儿薛宝钗。可是转念一想，女儿宝钗最是守礼之人，更况且她的心思早早的就见告给了自己，只是她那个心思得找个时间彻底掐灭了才是，哪里来的什么好牌，又会如何还击。今日王子腾提起宝钗，就是要她姐妹二人结为姻亲之家，能够守望相助！
足见宝钗应该不是王夫人口中的另一人。
薛姨妈有些糊涂起来，嫂子既然看得上林家的女人，为何没考虑过宝钗呢，另有兄长难道也未曾考虑过？
“妹妹在想什么？”王夫人的一句话打乱了薛姨妈的思绪，使得后者泛起了短暂的忙乱，薛姨妈急遽摇头道：“在想姐姐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时辰到了，你自然就会清楚！”王夫人浅笑道。
......
王宅，腾云斋内，这一次送上新茶的是王攸的贴身大丫鬟清影。清影将用过的冷茶撤下，然后从琼玉手中的托盘上接过热茶，敬重的放在了王子腾和石夫人中间的小几上。
未等清影，琼玉走出书房大门，石夫人便对王子腾说道：“攸哥儿的亲事老爷计划如何？”
清影和琼玉二人的身子皆是一颤，加速脚步离开了。她们不知道就是这细微的行动都被两位主人看在眼里。
“夫人不是已经定下了，何须还要问我？”王子腾摸了摸茶杯微烫的边缘，说道。
“老爷可是在怪我刚刚对你那位大妹妹言语重了不成？”石夫人语气温和的说道。
王子腾手上的行动立即停了下来，岔开说道：“老太君那边想要一些利益！”
石夫人知道王子腾在意指什么事，可照旧说道：“你不是已经写信给了子胜了，他是金陵节度使，难不成你连他都不放心。”
王子腾摇头苦笑道：“我哪里是不放心他，而是不放心攸儿。攸儿在家顶嘴我顶的习惯了，我怕攸儿去了那边不听人劝告，一意孤行，到时候反倒戳了个天大的窟窿！收不了场！”
“你既然想到这，为何当初不请求圣上收回成命，何苦来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石夫人说着说着，也不禁落了泪。“他可是我的儿啊，我这做娘的如何舍得他吃那个苦。人都说做官好，可这政界之中哪里有那般好，随处不得自由，掣肘，利益，这些事物哪一个不要费心去维护，好好的翰林院编撰修书不做，非得去江南担任监察御史，这御史又岂是那么简朴的。”
王子腾赶忙劝慰道：“圣意难违啊，若是我先于攸儿成了这多数督，那或许还能请求圣上收回成命。可八月底的那次大朝会上，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位王爷都选择了缄默沉静，就连文官那边同样是齐心协力。我若是站出来阻挡，那岂不是冒犯了他们，使我王氏一门陷于险地。要我说，他们那些人就是嫉妒老子，想措施打压和排挤。这监察御史一职肯定是那位李大学士搞得鬼。”
“日后老爷照旧不要和那李府往来了，上半年五月间老爷和攸哥儿深夜进宫就是这李家老爷挑事，这一次又是他，属实不算个好人。”石夫人恨恨的说道。
“好人？政界之中的人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利益之争。就恰似今日夫人和我那大妹妹一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都没错。”王子腾呵呵一笑。
“哼！”石夫人冷哼了一声，“贾家老太君那边你计划如何？”
“先说攸儿那边，我怕他到时候收不了场，究竟御史是很容易冒监犯的一份差事，干欠好冒犯圣上，干得好又容易令百官忌惮，日后就算位列朝班，也是个孤臣，遭人排挤。我倒是希望攸儿他能够明白其中的原理，可现如今我们父子二人远隔千里，这就需要我再下一步棋，以攸儿的聪慧，他肯定能反映过来。虽然前提是越快越好，江南那块地太小，可精巧别致。”王子腾分析道，“圣上的意思也只是略微试探一下。至于贾家老太君那，我看不如先小定（注1）吧。”
“小定？！”石夫人先是一惊，随后点了颔首，应了下来。
“有些事我们为人怙恃的总是要替子女想好了的，我那大妹妹说的没错，鸾儿来年就十八了，再不嫁出去，是要闹笑话的。那林丫头先应下来吧，想来史太君应该明白我的诚意。”王子腾拈起茶盖，端起茶碗，一口饮尽。
泱上云逐
月票加更送上。 终于小定了。 注：小定：六礼之三，相当于今世的文定。 ps:利益交流，正常，这姻亲本就是利益交流，恋爱只是副产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