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毁于子女情长
到别人家的路千玖丝毫没有收敛，而是越发变本加厉。
她一见到齐景之就似乎疯狗看到了肉包子，无论如何都要咬上一口。
平时在家里闹就算了，现在还闹到外面来，齐景之维持不住温润的模样，气得面红耳赤，怒道：“路千玖你闭嘴，别在这儿作妖。”
也许是从未见过齐景之如此暴怒，路千玖还真被唬住了一瞬。
不外下一刻她就冷笑起来：“你不要脸还不让人说了？怎么，白月光都要结婚了还念念不舍呢？”
白明月一听，要是被佑清和未来公公婆婆误会了可怎么得了，立刻解释：“路千玖，我再说一遍，我是景之的亲小姨，他母亲的亲妹妹。”
张佑清也维护道：“那谁，你嘴巴放洁净点。”
路千玖眼神不善地看着这对鸳鸯，讥笑道：“白明月，攀不上齐景之，也不至于找个这样的人家吧？”
听到路千玖侮辱张佑清一家，白明月一改面团般的性格，难得反驳道：“路千玖，佑清他们家人很好，你不要这里发狂。”
张佑清也加入战局。
四人吵得难舍难分，却忽略了身后德让和柳秀骤变的眼神。
终于，路千玖在三人的夹击下濒临瓦解，她伸手指向德让和柳秀，声嘶力竭：“我说的有什么错？她，一个青楼女子！他，一个太监！能是什么好人家？”
“啪”“啪”两声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于齐景之，他扇了路千玖左脸一巴掌。
另一道来自于白明月，她删了路千玖右脸一巴掌。
就挺对称的。
两人是动了真怒，力道之大，痛得路千玖龇牙咧嘴，脸很快便红肿起来。
路千玖被扇懵了，不行置信地捂着脸。
张佑清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棍子，举起来就往路千玖身上招呼：“滚出我家！”
每一次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把路千玖打得吱哇乱叫。
路千玖也是个头铁的，这种情况下仍然坚持不走，而是用恼恨的眼神死死盯着齐景之和白明月。
齐景之：“你滚啊！滚出这里，也滚出我家，等我回来就给你休书！”
【恭喜宿主，虐恋值到达百分之百，正在发放男配攻略守则】系统的声音在路千玖脑海中响起。
如愿以偿的路千玖也掉臂身上的疼痛，嘴角甚至扬起一个渗人的笑容。
她不再停留，狼狈又自得地跑走，离开前还不忘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被她一激，张佑清直接提着棍子追了出去。
白明月畏惧张佑清真的闹出人命，后半生只能进去吃牢饭，急遽跟了出去。
你追我赶的三人差点把赶来的余眠撞飞，幸好有十七护着，余眠才得以逃过一劫。
看着这样的乱象，余眠懊恼，照旧来晚了一步。
进门便见齐景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余眠看着他直摇头叹息。
见到余眠的到来，德让强行扯出一抹笑：“您来了……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德让早些时候已经跟柳秀提过，所以柳秀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胡乱抹去脸上的泪便要行礼。
余眠抬手扶住她的手腕：“这是在宫外，不必如此。”
两人敬重地退到一边，给余眠端茶倒水。
余眠启步坐在上位，目光落在德让身上。
早上还容光焕发的人似乎一瞬间便苍老了许多，他身边站着的柳秀也是难掩的伤心。
好歹认识了德让这么久，怎么能这样就让人欺负了？
“德让，这件事交由本宫处置惩罚可好？”余眠微笑着问德让的意见。
给足了德让选择的余地。
究竟是德让的家丑，说不定他不愿自己加入。
余眠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德让便明白余眠是想要替自己撑腰，自然应好。
心中也是感动，以余眠的身份，只需一道命令他便没有拒绝的余地，可她给足了他尊重，选择与他商量。
获得德让的答案，余眠的眼神扫到齐景之身上。
不复对德让的和善，而是变得凌厉起来。
她朝着十七微微颔首。
十七会意，将齐景之提溜起来。
“抬起头来。”余眠命令道。
齐景之这才敢将头抬起来偷偷审察余眠。
余眠轻饮了一口茶，轻飘飘地斜了齐景之一眼，也不急着开口。
直到齐景之被那若有若无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她才不慌不忙开口：“说吧，适才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得告诉本宫。”
齐景之满怀愧疚，将先前的事如实讲述了出来。
余眠听得直皱眉。
这女主未免也太恶劣了吧。
在复述路千玖对张家人的评价时，齐景之顿住了，他沉吟了很久，终究照旧难以启齿，没能把那样的话说出口来。
但柳秀和德让哪能不知道后面的话呢。
想到那些言语，柳秀拿着绣帕轻轻抹泪，德让脸色铁青。
齐景之已经快要被愧疚淹没，他再一次跪下，对着德让和柳秀重重磕了个头，眼眶酸涩，险些流下泪来：“是我没管住她，是我对不住您们。”
齐景之与张佑清年纪相仿，柳秀本另有些迁怒于他，但见他这副模样，终是有些不忍心，别过了头。
最终照旧德让叹了口气，将齐景之扶起：“你不必记挂，实话实说吧。”
齐景之犹犹豫豫，做了无数心里建设之后，结结巴巴地把话说了出来：“她，她说柳姨流落风尘，说张叔不太健全……”
余眠：？？？
这女主有病吧？
而且……
这辈分是不是有些庞杂？
柳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仍是强忍泪意，不愿让朱紫看了笑话。
余眠心中怜惜，站起身来走到柳秀身边，递给她一方手帕。
得了慰藉，柳秀终是没有忍住，无声地哭了出来，又赶忙拿手帕拭泪。
路千玖说的是实话，她基础无法反驳。
自己身世青楼，身份猥贱，年轻时是被人人所诟病的妓。
因着容貌出众，在青楼也有一席之地。
可哪怕明面上是风物无限的花魁，无数人曾为她一掷千金，实质上也不外只是王侯将相的玩物。
她的前半生无人给予她一丝尊重。
直到遇到德让，她才气有竖起的傲骨。
或许是厥后的日子令她感应太过幸福，她很少想起自己的曾经。
以至于她都忘记了那些斑驳的过往。
今日被人提起，似乎梦境破碎，将她打回原形。
如今因为她，儿子也抬不起头来。
“是我害了清儿啊……”美妇人哀嚎一声，满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德让眼疾手快地将柳秀扶起来，并对着余眠致歉：“娘娘，内子失礼了。”
余眠摆摆手：“无碍，扶她去休息一下吧，处置惩罚好后再过来便可。”
德让感恩感德地扶着柳秀走了。
余眠坐回上位，虽身着常服，却未掩她一身气度。
她看着下首的齐景之，青年长身玉立，和那日见到的一样，仍是一身绿衣。
那日的他意气风发，挺拔似一株青竹。
现在却微微低垂着头，眼尾泛红。
原书中描写齐景之年少时心怀雄心，一心想辅佐君王，为朝廷效力。
余眠深刻地记得书中有这样一个情节。
花灯节，路千玖缠着齐景之一同去游街，两人在桥上共放长明灯。
女主许了“恩爱两不疑”的愿望。
齐景之则是提笔写道：我有五色线，能补舜衣裳。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黎民无忧。
被路千玖后偷偷看到，她又当街大闹，认为齐景之不在乎她。
齐景之在不在乎路千玖她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年的齐景之心中装着的是天下黎民。
可惜厥后的齐景之忙着追妻，疏弃了学业。
十七八岁时的夙愿被岁月掩埋，仅仅只留在了那年。
齐景之见余眠久久不言，心中忐忑，悄悄抬头看她。
余眠望见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人，不应毁于子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