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道雷劫劈下来，本是紫雷，如今却带着红色的残暴气息，我掐诀把雷引过来，想生生受这一击，我心里也知，以我的力量，这样一击多数是要六神无主的，但我不能退，我的背后站着这么多人，哪怕是为了他们，我也不能退。
雷打在身上的时候，我突然就不想嘴硬了。我很遗憾，这漫长的十万年，我亲手打造了雪域，这里的每小我私家都对我这么重要，包罗埋在清雪之下那个即将完整的灵魂，他们，真的很重要。
“你忏悔吗？”
我听到有人在问我，似乎是水灵的声音。
周身一片灼烁，我什么也看不到，很累，没有力气，似乎马上就要消散在这世间。
“忏悔。”
“如果当初你没有来到雪域，你就照旧尊贵的神使，不用躺在这里担忧下一刻就会死去，天劫之后天道会把你召回，你风物无两……”
“你说得对。”
“可是你没有时机忏悔了。”
我笑了，许多年没有这样真心地笑过，或许是我的笑冒犯了她，我感受到周身的气息在翻腾。
“在凡间的时候，南烛说会陪画儿经历苦难。我其时想，一个凡人都明白的原理，坛一为什么不明白。”
“我忏悔，是因为我误会了他。我以为他不想和我同生共死，但不是，恰恰相反，他信任我，他知道，我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我不要这神使的尊贵身份，我不要这与生俱来对仙法的影象，我不要这生来就是上神的殊荣。”
“我来雪域，不是避他，是在逼自己抛弃一切重新开始。只有靠自己走到那样的高度，我才有资格向你宣战。”
“如果制度错了，那就改变制度。”
“爱从来不是错，错的也不是我们。”
“朝辞，你在挑衅。”水灵从光的背后走出来，我模糊间想起许多许多年前我初次见她，那时黑婆婆架着受了重伤站都站不稳的她，她在我的木屋里住了一千年，只说了一句话，她说，谢谢。
“你是新的神使？”我问她，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结果。
她神情悲悼，不语。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另有一觉睡醒的时候，似乎做了一场大梦，一梦十万年。
黑婆婆拿着新采的露水和茶叶在窗外喊我，瞧着我醒了，便让我去帮她晾茶叶。
我愣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很痛，不是皮肤，是经脉。
我的身体告诉我，不是梦，我真的在生死边缘彷徨过，接着就不自觉想知道，坛一他……还好吗？
我去了梦里的火海，明明我记得那么清楚，那里已经付之一炬，可是不是的，我能摸到地上鲜嫩的小草，看到远处高耸的山石，我那么肯定那不是梦，这一瞬间，却又不愿定了。
“女人？你找谁？”
似乎一道雷霆劈在身上，这是坛一的声音！
我转身，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面前，眉眼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