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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的自白

第二章 柴锅炒鸡蛋

吃货的自白 易牛 962 2020-12-22 15:15:23

  BJ,通县。

  我两三岁上,母亲迫于每日生计,不得已把我寄养于此。照看我的是位老实的奶奶。

  奶奶虽然是小脚儿,但干起活儿来很是麻利,岂论是屋里院儿外,都收拾得洁净利索。

  小院儿建在一个小土坡上。院子挺大,能进驴车,坐北朝南。从院门朝南望出去,是大片大片相连的开阔菜地,一眼望不到头儿。

  鸡就在院儿里溜达着,还时常会噗噜噜的飞到院子的土坯矮墙上去。

  我来的头一年,北房照旧低矮的草顶房,窗子是木棱窗,贴着白色的窗棂纸。三间小屋儿虽然很温馨,但半夜里,东屋苇子顶棚里经常有老鼠横穿竖跳,扰的人无法入睡。

  就是这样的屋子,奶奶也收拾得很洁净。

  中间的堂屋兼做厨房,是农村的老例。左右的工具耳房各有一个大土炕,连着堂屋的土灶。

  每日里锅前灶下烧饭,难免有油烟和草灰。更况且,堂屋的老木门早已撒气漏风不成样子,即即是顶上那根大门栓也并不严实。但奶奶家的堂屋却出奇的整洁。慢说是堂屋里的八仙桌子彩瓷罐,就连两侧的灶台也总被擦得灼烁亮的。青砖铺的地面,连砖缝里都没有一丝柴草灰。

  堂屋的北墙下放着一张八仙桌儿,桌儿上是一对大肚儿的彩瓷罐,罐里絮着麦秸,用来存放鸡蛋。

  七五年的农村,也没什么像样儿的吃食,炖老母鸡和炖猪肉一样,都是过年才吃获得的大餐。即即是鸡蛋也不是常能吃获得,那是要攒着卖钱的。

  可但凡家中有客人来,奶奶定会给我开个小灶儿。而这小灶儿就是炒两个鸡蛋。

  鸡蛋都是我亲手去鸡窝里掏来的。

  母鸡在院儿里“咯咯哒”的叫着的时候,奶奶就会往院儿中央撒一把碎米,口里“咕咕咕”的念着,吸引母鸡们去吃。我则乘隙小跑儿着直奔西墙根儿的鸡窝。

  要蹒跚着爬一蹬儿木梯,小手儿才气伸进絮满麦秸的鸡窝。摸索不几下,就会碰到一颗温热的宝物。

  把温热粉白的鸡蛋攥在手心儿里,小心翼翼的递给笑盈盈的,正双手捧将过来的奶奶。然后随着她进了堂屋儿,来到八仙桌前,看着她同样小心翼翼的踮着小脚儿,伸手放进瓷罐里。然后回过身儿,笑盈盈的弯腰看着我,摸摸我的头说:“乖!”。想想,就似乎这一幕在眼前一样。

  旧时,小孩子是不能上桌儿陪客的。做饭的时候,奶奶会把我打发到西屋去等。这时我会手扶着木门框,跨着高门槛儿,平静的看着奶奶蒸馍、炒菜、做汤、烫酒,忙得团团转......

  当大人的菜一个个送进东屋去的时候,我的菜也就要好了。

  这时,奶奶会再次走到八仙桌儿前,探着身儿踮着小脚儿,往瓷罐里去摸索……每到这时,我都觉得时间甚为漫长。

  奶奶将两个鸡蛋磕在粗瓷碗里,再撒一点儿盐花儿进去。碗里的鸡蛋要使劲的用筷子抽打,这样才气将红彤彤的蛋黄和浓稠稠的蛋清打散,要一直打到泡沫四起为止。此时筷子撞击碗边儿的声音,就足以令我口水满溢了。

  灶里填入两把麦秸,柴草的烟气就满屋升腾起来。我一度顽强的认为,只有大柴锅炒的鸡蛋才对味!现在想来柴草味儿才是幕后的元勋。

  一勺凝白的猪油?到大柴锅里,油脂立刻旋转着溜到锅底噼啪作响起来,猪油的香味顷刻直冲脑仁儿。刺喇,一碗红黄的蛋液泼洒下去,高温瞬间将其凝结,黄澄澄的一张“荷叶”在锅底翻腾、绽放……此时,柴草香,油香,蛋香十全十美,满屋充盈。这就是我儿时的味道,深入味蕾,让我纪念了四十五年。

  七六年唐山地震,我即被接走,就再未食到过此味。

  其实,做饭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纪念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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