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信步走入县衙大堂。
地上一个挂着白布的尸体,以及崔差异一脸铁青的神色,让他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你的师傅,老邢,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家门口。”崔差异有些心力交瘁。
李谦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扯开白布,正对上老邢死不瞑目的双眼,他连忙重新盖上,口中连呼:“阿弥陀佛”
崔差异一直在视察李谦的反映,此时看他这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一时也拿捏禁绝。
李谦有修为在身,这是严甲告诉他的。
所以他越发怀疑李谦加入县衙的目的,他本以为李谦是田主豪绅埋下的种子,那他越发没有杀死老邢的理由。
因为老邢就是太平县豪绅的人。
太平县豪绅主要是指三各人族,王家,李家,以及赵家。
三各人族的发家各不相同,李家的传承最久,王家次之,而赵家,是因为今世赵家家主的弟弟在淮南道最大的寺庙——灵隐寺出家。
灵隐寺身为淮南道最大佛寺,招收门生的尺度一直很高,有时候几年不招新的门生。
所以,能成为灵隐寺的门生,资质很纷歧般。
“县令大人,老大是怎么死的?”李谦一副愤慨的样子。
李谦的话,将崔差异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背后偷袭,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崔差异淡淡道。
“一定是那些刁民干的!”李谦十分确信。
“噢?什么刁民?”崔差异起了兴趣。
“就是那些不愿意交粮食的住户。
我和老大,昨天去一个老头家收粮,那老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们没上他的当,那老头便说了很歹毒的话。
结果今天,老大就死了。”
李谦说的阵阵有词,十分确信。
“那老头说了什么话?”
“他说我们拿走他的粮食是要他死,与其等死,不如杀了我们再死!我们听了他的话,心里发慌,说了几句局面话,就急遽跑了”这并不是李谦在胡扯,而是真实情况。
崔差异一时无言,他也不想这么做,究竟他来到这里之后,一直饰演的都是清正廉明,为民分忧的好官,这么干,影响他的名誉。
可到了这个时候,也该黎民为他分忧了,天下哪有不求回报的好事。
但他知道从黎民身上拿出来的粮食终归是少数,真正要完成任务,还得几各人族出头。
凭据老例,这些粮食原来应该这些家族自己送上的,但崔差异为了树立自己的声誉,这半年来,一直在整治民风。
而三各人族的人,从来都是眼高于顶,于是很自然的酿成了崔差异用来警示别人的鸡。
这也导致三各人族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差。
“你是最后见过老邢的人,你觉得他和往常有什么差异吗?”崔差异问道。
“似乎没什么差异,大人”李谦咬了咬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直说!”崔差异一脸不耐。
“其实,我这一段时间随着老大收粮,我发现他一直和王家的人有联系。”李谦心中一狠。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差异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谦。
“小人狂妄,有几分修为,听说大人是大乾榜眼,所以才毛遂自荐,来县衙当差,就是想谋个身世!”李谦按计划投诚。
“你跟我能谋个什么身世,我自身都难保了。”崔差异打趣道。
“大人,前方大战在即,又有上面征收军粮的口令在,正是一扫太平县的时机啊,大人!”李谦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
但凡有野心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时机。
崔差异也不会,他目光一闪:“你为什么相信我能消灭三各人族,而不是三各人族消灭我?”
李谦心中一动:“大人,不是我相信你,是大乾相信你,大人你能在大乾国考,夺得探花,同时照旧当朝宰相的自得门生,我相信他们的眼光绝对不会差!”
崔差异心中一动,李谦这一番话说到他心里了,他也没想到,小小一个太平县,竟然会有如此见识的人。
果真老师所得没错:天下英雄数不胜数,但能成事者却少之又少。
“你说这么多,只不外空口白话,这让我如何信得过你?”崔差异故意说道。
李谦挑眉,自觉事情已经成了八成:“大人放心,大人现在所担忧的,不外是军粮而已,小人自有措施让他们把粮食送过来。”
崔差异愈发的感兴趣了:“说说看,你有什么措施?”
“小人准备从老邢着手,明面是追查凶手,暗地里却把一些小玩意放在三各人族的家里。”李谦点到为止。
崔差异眉毛一皱:“你这样,会不会影响我的声誉?”
李谦嘴角一撇,什么高风亮节,清正廉明,都是虚话,要害时刻,照旧体贴自己的声誉。
“大人放心,这件事小人单独处置惩罚,绝不会假手他人,如果不小心袒露,小人也绝不会牵连大人。”李谦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必如此,你既然为我服务,即是我的人了,我自会保你,三各人族的事,你放心去搞,出了问题,自有我给你兜底。”崔差异一脸真诚。
李谦一时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连连告谢离去,临走时带走了老邢的尸体。
崔差异看着李谦离去,心情迅速恢复了平静。
“严甲,你连夜去鄢陵县,鹿溪村,查查到底有没有陆定这小我私家”
“是”
……
翌日,阳灼烁媚。
李谦穿上了捕头的衣服,顶替了老邢的位置。
他也提拔了一名捕快做自己的副手,小七。
二人去街上买了些应时蔬果,前往老刑家祭祀。
老邢的家里只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半大的孩儿,此时看到李谦他们过来祭祀,眼泪扑扑的往下落。
“嫂子,人死不能复生,嫂子看开点。我来主要是向嫂子问几点情况,希望可以早日抓到凶手,以告老大在天之灵。”李谦一番话,声泪俱下,将周围的人感动的一塌糊涂。
“没想到,老邢当了一辈子捕头,最后竟然还能有你这样的徒弟给他送终。”老邢的妻子欣慰不已。
片刻之后,李谦二人走出了老邢的家门。
李谦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简朴的问了点情况,他对老邢怎么死的并不体贴。
他体贴的是,如何让老刑的死和三各人族扯上关系。
他付托小七,去周围挨家挨户的问一问,看看老邢身死的那段时间,有没有人看到。
然后,他便随处找了个茶室,开始悠哉游哉的喝起茶来。
“道盟和空门频频交手,各有胜负,灵隐寺有些反抗不住,已经向大相国寺求救了。”一个声音高声说道。
茶室一下子陷入寂静,然后轰然炸裂。
“真的假的,大相国寺都出动了,道盟有这么厉害?”
“那另有假,大相国寺派出的是一老一少,已经从长安城出发了。”
“一老一少?老的是谁?年轻的是谁?”
“这我上哪知道去,横竖这事是越闹越大了,整个淮南道彻底沸腾了,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
“管他呢,到时候看戏就是了。品茗品茗!”
茶室里马上泛起了快活的气氛。
李谦心中微微一动,大相国寺,大乾的顶级佛寺,现如今整个大乾的各个佛寺,许多方丈都是大相国寺出来的。
可以说,大相国寺,是当之无愧的空门领袖。
连大相国寺都要出动了吗?看来这世间愈发的不太平了。
他感伤了一句,便将它抛之脑后了。
大相国寺是很厉害,但与他何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名正言顺的搞死三各人族。
很快,小七气喘吁吁的找到了李谦。
“大人,真的有发现,有人亲眼看到,老邢是被赵家大令郎,赵发杀死的”
“哦?前边带路!”李谦激动不已。
自称亲眼看见赵家大令郎杀人的是更夫魏五,他晚上打更路过这里,正悦目到赵发一剑从背后刺死了老邢,吓得他拔腿就跑。
第二天,他原来准备报官,但考虑到赵家威势太大,他照旧没敢去报官。
结果,今天小七挨家挨户盘查,声势浩荡,他一时紧张便露出了马脚,为了洗脱嫌疑,他只能说失事情真相。
李谦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带到了县衙,准备交给崔县令。
但崔差异不在衙门大堂,李谦便来到后庭找他。
“大相国寺派出了慧心僧人来护持求真小僧人,另有陆定……”一道声音淡淡说道。
李谦止住了脚步。
“谁!”崔差异喝道。
李谦一脸惊恐:“大人息怒,小人案件有了进展,一时找不到大人,这才才来到后庭寻找,不想冲撞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崔差异点了颔首:“你先退下吧,我等会已往。”
李谦徐徐离去。
他没想到崔差异身边竟然另有人掩护,这让他原来十拿九稳的掌握,有了一丝不确定。
尤其是他最后听到的有关于他的身份——陆定,他不知道有什么事,会牵扯到他……
“陆定的身份怎么样?”崔差异淡淡问道,似乎适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严甲迟疑片刻,徐徐说道:“有问题,鄢陵县基础没有鹿溪村。”
“果真不出我所料,这小子满嘴扯谎”崔差异眼中利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