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堂。
驻地。
钟山接过混元铁手史霄的头颅,小心翼翼放进一个满是石灰粉的木盒内。
这是他半辈子的敌人,自当珍藏!
只可惜此时现在不宜饮酒,若否则当痛饮一场,方能一舒激荡心情。
“三叔。”满身是血的钟云召立在一旁,对钟山的一举一动略有不解。
不外他此时体贴的不是已经死去的史霄,而是另外一件事,道:
“前辈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怎样?”钟山翻了翻白眼,随手合上盒盖:
“前辈治好你的伤,又赐下灵丹,相当于助我等灭了四方派这个心头疾。”
“另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钟云召还要开口,又被钟山挥手打断。
“我说过,前辈是看在我们先人的份上,才过来一趟,不行强求。”他叹了口气,道: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前辈……没有允许。”
“啊!”钟云召面色一白,身躯不禁微晃,就连斩杀史霄的欣喜也荡然一空。
“前辈乃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看不上我等伧夫俗人也是正常。”钟山开口:
“不外,终究给我们钟家留了一丝时机。”
“什么时机?”钟云召双眼一亮。
钟山看了他一眼,道:
“前辈说,若是你能四十岁之前把武艺修至先天境界,可入他门下。”
“先天?四十岁?”钟云召身躯一晃,眼中险些露出绝望,道: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钟山叹了口气,又从怀里取出一枚玄色令牌:
“不外在我苦苦恳求下,前辈看在钟家先人的份上,照旧留下了一物。”
“如果我们好好蕴养的话,百年后功成,后人也可借此踏入仙途。”
“哦,是何物?”钟云召道。
钟山转身,朝黑暗处轻挥令牌:
“出来吧!”
“咚!”
“咚!”
陪同着崎岖起伏的身形跃出,一人泛起在钟云召的眼前,也让他面露惊奇:
“是你?”
…………
地窖内。
柳瑾夕和文莺两女蜷缩着身子,相互身躯紧贴,以此保持温度。
身上的伤痛、地下的阴冷,让她们脸色发白,娇躯瑟瑟发抖。
时间徐徐流逝。
“小……小姐。”不知过了多久,文莺看了看一旁的酒坛,小声开口:
“都说喝酒暖身子,我们要不要也尝一点?”
“这话是骗人的。”服用了养元丹,柳瑾夕的情况要稍好一些,闻言摇头道:
“喝了酒冷的更快,而且会麻木知觉,酒后冻死的人多数因为此。”
“小姐知道的真多。”文莺也只是想打破宁静,不至于昏睡已往。
当下抬头看向上方黑乎乎的石板,音带担忧道:
“已经已往了那么久,莫医生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柳瑾夕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才道:
“也许他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一时间不方便回来。”
“你别担忧,他的实力不弱,就算是真的遇到伏莽也不会失事。”
“嗯。”文莺重重颔首,又音带疲倦道:
“小姐,我好困啊!”
“文莺,千万别睡。”柳瑾夕面色一变,急急道:
“这里地气积郁、寒意侵体,一旦睡着,明天还能不能起来就纷歧定了。”
她知道,文莺的困倦是因为身体流血过多,又颠簸奔跑那么远,精神虚弱、体力不支导致。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双眼皮打架,身躯麻木,困意不停上涌。
但柳瑾夕是练武之人,知道此时一旦睡着,身体性能陷入停滞。
在这阴冷之地,八成是再也醒不外来了。
立即急急叫醒对方,两人相互打气,相互慰藉,防止不自觉睡已往。
“我记得你刚来柳家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先是随着我哥厮混。”
“是啊,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每天哭鼻子。”
“我也是!”柳瑾夕开口:
“对了文莺,你原来的家是什么样的,还记得吗?”
“记不清了。”文莺摇头:
“只记得有个弟弟,每天跟在我身后跑,家里有几亩地,但入不够出。”
“早些年村子遭了兵灾,就再也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是吗?”
“这世道,就这样。”文莺眼神迷茫,声音飘忽:
“能随着小姐,是我的福气,这些年我过得要比其他人许多几何了。”
“我们是姐妹,不外你终究照旧会嫁人的,到时候就会跟其他人了。”
“我……我不想嫁人了,我畏惧。”
“说什么傻话。”
“……”
絮絮叨叨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徐徐寂静下去,两人的精力也在慢慢消减。
直至某一刻。
“嗡……”
上方石板轻颤,两女闻声徐徐抬头,一抹昏暗光晕随即照落下来。
就如一滴甘露,落在枯竭的心田,让她们精神一震,死寂的双眼重复生机。
“柳小姐、文莺女人。”莫求掀开石板,跃入地窖:
“天就快亮了,我看了看外面,入城的伏莽已经开始退出城外,咱们宁静了。”
“是吗?”文莺双唇干裂,强自挤出一抹笑意,随即紧紧抱住柳瑾夕:
“小姐,我们没事了!”
“呜呜……”
…………
青囊药房。
以往给人治病疗伤的秦师傅,此即却躺在床榻上昏死已往,任由其他人为其诊脉。
“贺老。”秦清蓉双眼含泪,哭泣道:
“我爹怎么样?”
“情况不算太遭,我开一副药,喂他服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贺老轻捋髯毛,又叹了口气:
“倒是许老……”
“哎!”
他无奈摇头,道:“请恕老朽医道不精,只能够勉强维持生机。”
秦清蓉两眼无神,苦涩一笑才慢慢颔首:
“有劳贺老了。”
这时,又有人从外面奔来,急急道:
“秦师傅,不,秦小姐、贺老,陆护院大出血,怕是坚持不住了!”
“啊!”
两人大惊,急遽奔了出去。
从高处看,此时的青囊药房,已是半截坍塌,院内尽是哀嚎伤员。
凄惨之状,广泛四方。
…………
长街上。
一堆尸体中,一人拄着手杖慢悠悠的站起,两眼迷茫扫视四方。
“这……这是怎么了?”
齐师兄伸手挠了挠头,眼前的场景,让他本就迷糊的脑袋越发茫然。
他只记得自己昨夜外出饮酒,在路上喝多了,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宿醉街头的事,对他来说再正常不外。
但此番一觉醒来,身边各处尸体,两侧衡宇坍毁,周围灰烟袅袅,满城尽是残桓废墟。
这就有些惊悚了!
摇了摇头,他晃晃悠悠来到堆栈。
“哒……”
手中的手杖当啷落地,随即就是一声仰天怒吼:
“堆栈这是怎么了!”
…………
天光大亮,伏莽已经退去。
莫求从残缺的白家主宅走出,面上的担忧消失不见,心情也是一松。
荀六、小楚也算是福大命大,此番却是早早躲了起来,没有受到波及。
如此,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