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小心点,别太颠了!”
“重症到这里,还能自己动的去西屋。”
“拿祛火毒的药膏过来。”
药房的李师傅立在院内,招呼着众人各司其职,部署伤员入驻衡宇。
何家大火朝四下蔓延,遭灾的可不止是何家人,另有四周的街坊邻居。
如此多的病患,挤满了老店、城南善堂,就连城北堆栈也要腾出空来安置。
众人乱做一团,就连满是酒气的齐师兄也不得不起身出来资助。
“莫求。”李师傅回转身子,正色道:
“西屋的人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我。”莫求一愣。
“没错,就是你。”李师傅颔首:
“年前你在互市上的体现我也听说了,做的不错,现在应该也可以。”
说着皱了皱眉,道:
“人手不足,老店、善堂那里伤患更多,你有不懂的就过来问我。”
“好。”莫求也不推辞,应声朝西屋行去。
这里的伤患不少,幸亏多数是轻症。
燎泡、烧伤、被重物压到腿脚,严重的则是烟熏伤到了眼睛、肺部。
虽然病情不算太重,但哀嚎、惨叫声却是不轻,更有压抑不住的哭泣传来,听的人心烦意乱。
“呼……”
莫求定了定神,转身道:“吴年老、孙年老,你们去拿些桐花、薄荷、鱼油过来,等下用得着。”
“顺便搬来桌凳,方便排队问诊。”
“我去拿药箱!”
“好。”吴年老性子耿直,颔首后直接问道:
“诊费、药钱怎么办?”
“不用担忧。”一位在外面维持秩序的衙役闻声走了出来,道:
“这钱何府来出,他们家就算全都烧没了,留下的地方也够诊费。”
听得出,衙役对何府惹来这般麻烦很是不兴奋,也没有同情的意思。
几人的行动很快,不多时莫求就开始独自问诊。
“火燎症,配栀子仁、黄连、生地黄、葱白、白芷、青麻油,于油锅煎炸,棉纱过滤,入锅慢火熬制,入蜡,待蜡消后成药。”
莫求写好药方递已往:“吴年老,这种药需要多配一些,后面的人也要用,麻烦了。”
“不麻烦,我这就去。”吴年老应声转身去处置惩罚药材。
都是常年在这里的长工,对于如那边置惩罚药材,他门早就娴熟。
“烟熏入腹。”莫求摸了摸第二位病患的肚子,皱眉道:“这需要清凉散。”
“老店那边才有,这边现配的话来不及。”
“那怎么办?”病患面色一白,眷属已是满面着急: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当家的啊!”
“你们别急。”莫求摆手,劝慰道:
“情况不算严重,先拿薄荷、鱼油顶一顶,我这边让人去取清凉散。”
“莫医生。”旁边的衙役低声开口:
“那边的药,怕是也不够。”
“……”莫求手上行动一顿,道:
“那也没关系,就当是呛了嗓子,我配些此外药,也就是好的慢一些,不碍事。”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几人感恩感德的致谢,拿了药房退了下去。
后面自有人按方抓药,甚至后院另有点好的炉子,不停煎熬汤药。
“你这是骨头有问题。”莫求上手颠了颠一人的脚踝,摇头道:
“治欠好,腿废了!”
“啊?”对方面色巨变,脑袋就地一懵,下一刻就被一股剧痛打断。
“咔……”
一声脆响,他直接原地蹦起,叫道:
“疼死我了!”
“知道疼就行。”莫求笑着摆手:
“别担忧,已经没事了,就是骨头有些许错位,稍作正骨就好。适才是怕你挣扎,吓你的。”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对方自是不敢动怒,而是连连致谢。
后方,有些不放心、过来巡视的李师傅轻轻颔首,迈步朝东屋行去。
莫求的诊治在他看来毫无问题,而且正骨、外伤方面,不比他弱。
诊治的速度,更是远超他这位老师傅。
秦师傅果真收了个好徒弟,只可惜……,也许该劝劝他把人带回老店。
不提心有感伤的李师傅,莫求这边就算进展不慢,却也绝不轻松。
直至天色变暗,才有了缓息功夫。
“莫医生。”一人行到近前,拱手道:
“此番多谢了!”
“客……”莫求下意识抬头,随即心情就是一愣:
“是你!”
来人却是昨日在望江楼见过一面,那位言语中带刺的年轻人。
不外此时的他神情憔悴、眼含血丝,与昨天的意气风发截然相反。
“是我。”何进苦涩颔首:
“昨日多有冒犯,还望莫医生不要介意。”
“不会。”莫求摇头:
“在下也有差池,衣着太过轻慢,不外何令郎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莫医生漂亮。”何进叹了口气,眼带悲意:
“我二姐在东屋昏睡,还……还没有醒。”
“何令郎放心,有李师傅在,不会有事的。”莫求也只能这么慰藉。
“莫……”
“少爷!”
何进还要开口,就被一人急急遽打断。
来人一脸焦急,奔到近前,压低声音嘀咕了两句何进就是面色一变。
“真的?”
何进闻言声音一提,面上立即怒气勃发,更有一股焦躁不安。
“真的。”来人急急颔首:
“何大、张六在那群人的围杀下逃了出去,现在就躲在那个地方。”
“他们两个伤的很重,何大更是昏厥不醒,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我们这就已往!”何进迈步就走:
“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谁下的手!对了,叫上这里的衙役。”
“是。”来人应是,缓慢朝外奔去。
“等一下。”何进猛然抬手,朝莫求看去:
“莫医生,我外宅那里另有两位病患,不如你跟我已往一趟?”
“我?”莫求一指自己,连连摇头:
“我就算了,何令郎若需要医生,可以请李师傅、秦师傅已往。”
“几位师傅怕是抽不出空。”何进看了眼东屋,道:
“而且李师傅也说了,莫医生您在外伤上的医术已是不弱于他,甚至……更好。”
“我这边也有事要做,真是歉仄。”莫求直接摊手,体现无能为力,他忙碌一天,早已疲惫不堪,更况且另有杂事处置惩罚。
“这样!”何进眼神闪动,突然把腰间一块玉佩取下递了过来:
“莫医生如果随我走一趟的话,岂论诊治效果如何,此物都作为诊费。”
“如何?”
“这玉……”目视眼前晶莹剔透的玉佩,莫求咽喉转动,嗓子发干。
“有人曾出价十六两银子,我没卖。”何进开口,直接把玉佩塞进莫求手中:
“那里距离这边不远,快去快回的话,用不了几多时间。”
“那……”莫求握了握掌中玉佩,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迟疑道:
“我已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