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看到了大伯
那个名叫玉戈的银发男子反驳:
“我哪有逗他,我明明是很正经地在跟他套近乎。”
一开始听到这句“兄长”余泽还没反映过来,等银枢风姿潇洒地端着汤碗走进来,余泽看见银枢那张脸才终于想到:
银枢的兄长,那是勾陈大帝呀!
就是天界四御之一,治理天地人三才与干戈战事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传说中的战神!
战神......
余泽转头看了看玉戈的花容月貌、款款风姿,觉得自己受到了格外大的攻击。
这细皮嫩肉、这窄肩细腰,竟然是战神?
但是自己究竟是第一次见玉戈,心里念叨着:果真是亲兄弟,不仅一样自来熟,连介绍自己的要领都一样;一边却开口说道:
“原来是勾陈陛下,幸会。”
玉戈倒是受惊起来:
“你竟然这么客气,我简直受宠若惊啊!”
啊?
他不应该客气吗?
余泽有些迷茫地看向了银枢,银枢轻轻笑着:
“是我对兄长说,你是个格外好相处、格外亲切的人。你乍然这么客套了,兄长可能没有想到。”
这样一说,余泽就恍然了。
他还说呢,为什么从来没见过面的玉戈会知道他的表字、那么不见外地对他说话,原来是银枢先给人家心里奠基下了这样的印象。
玉戈也十分配合:
“银枢回天上就跟我说过你,好一顿夸。他以前性子就淡淡的,从来没在我面前夸过人。所以我也好奇,就下来跟你打个招呼。”
这个下凡的理由,真是十分与众差异。
虽然这样想,但是听到银枢在家人面前夸他,余泽心里竟然有些小雀跃。这说明他这只鬼虽然举目无亲的,但是鬼品和能力照旧被人赞美的。
他的目光偏向银枢那边,却发现银枢正一脸柔和的看着他。余泽竟然脸有些烧,他想起银枢回天庭似乎是因为眼前这位勾陈陛下,但又怕冒犯到人家,只能委婉地问:
“那勾陈陛下近来都挺顺利的?”
玉戈翻了个白眼:
“顺利什么啊,天帝都快唠叨死我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弹了起来,这个行动结结实实吓了余泽一跳。
余泽惊异地看着突然开始手忙脚乱的玉戈,茫然问道:
“怎么了?”
玉戈一拍脑袋:
“天帝那老小子让我帮他种花来着,我怎么给忘了。”
然后,他转头就对银枢说:
“我得赶忙走了,否则那老小子又要罗里吧嗦了。”
啊哈?
余泽就眼睁睁地看着适才还在他面前咋咋呼呼、大叫大叫的勾陈陛下痛痛快快、利利索索地就转头走了,连一个告此外时机都不给他。
他怔怔地盯着勾陈大帝的背影消失,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良久他才看向银枢:
“你们兄弟两个的性格......差的挺大。”
银枢抿嘴笑,却把手中的碗递了上去:
“兄长的性子与你倒是有些像,欢脱的很。”
听到这样的评价,余泽不平:
“我哪里有很欢脱,我可是正经严肃威严不怒自威的一只鬼!”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到银枢露出了颇为......骗人的微笑?余泽越发不平气了,他做出怒目圆睁的心情,对银枢说道:
“我这么厉害,你怕不怕?”
明明从前余泽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很能抬起架子的,无论是神照旧鬼、只要他愿意在他们面前端着,他们都市觉得余泽是一个威仪与文雅并存的鬼官。
然而偏偏到了银枢面前,他的所有威仪都变得十分幼稚,就似乎遇到了大灰狼的小奶猫,炸起了毛呲着牙对狼说:
“我是老虎,你怕不怕?”
银枢看着余泽的心情、特别想伸手揉一揉他软乎乎的头发,但是他照旧忍住了笑,做出一本正经的面孔:
“怕,特别怕。”
余泽知道银枢完全是在哄他。他从前明明很不喜欢别人对他有任何的轻视或者同情,他喜畛刳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坚强且不屈服的样子——
哪怕只是在自己柔软的躯体外面硬生生套上坚冷的外壳。
但是银枢泛起在了他面前。
余泽没有对别人说过,他掩护自己的外壳磨得他的皮肉生疼。但是他在这个三界之中举目无亲,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把外壳脱下,只能强忍着疼痛没日没夜地护着自己。
直到血肉模糊、直到麻木不觉。
可是,他不知不觉地把银枢当成了可以任他展现天性的避风港。
这很奇怪。
他们俩之间其实认识的时间很短,完全没有到可以相互信任的水平。
但从看到银枢的第一眼,余泽就像着了魔一样不自觉地对银枢说一些不见外的话、做一些不见外的事。
甚至在银枢面前,余泽都伪装不起来。
他有点儿感伤,却没有多想,只当是银枢的小我私家魅力。所以他认真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对银枢说道:
“帝座,你这小我私家真是好。善解人意还细心体贴,你肯定有许多挚友吧。”
余泽这一番夸赞完全是有感而发,并不是刻意奉承。所以他说的夸张突兀,却也真诚。
但是他看到银枢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有些昏暗。就当余泽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之后,他就又听到银枢说道:
“没有,我只有你一个。”
余泽的心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微微颤了一下。
这个神奇的现象让余泽捕捉到了,作为一只鬼、心突然跳动纵然事是一件令鬼开心的事情,余泽也特别想去探索一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心跳。但是余泽现在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心跳的事情。
他关注的是、银枢这句话有点儿歧义......
略微有些对语言吹毛求疵的余泽、又想起了自己对银枢念书不多的判断。
哎,这可怜的紫微大帝,肯定是整日里忙着星辰运行、王朝兴衰的事情没有注意过语句修辞的学习。这句话明明应该说成“我只有你一个挚友“而不是”我只有你一个”。
余泽承袭着认真卖力的态度对银枢说:
“帝座,你另有满天星辰、王朝千代、雷霆万钧。”
他的意思是从委婉的角度纠正银枢的语言错误,但没想到银枢说道:
“那些都没用。”
余泽的一颗鬼心、竟然又诡异地跳动了一下。
他都不得不怀疑、自己经常听银枢说话是不是要活过来了!
阴差阳错说多了话的银枢一番真情后、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冒失。
他不应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现在余泽的想法,他不能这样突然地打乱他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生活。
但是私心又驱使他一脸期待地盯着余泽的反映。他内心里盘算着,如果余泽直言阻挡他的情感,他就说自己适才是开玩笑;如果余泽委婉疏远他,他就再想此外要领解释......最终照旧要让余泽以为他在开玩笑。
那如果余泽也对他......
这样,他们两个是不是就可以在新的宁静祥和里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