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
随着小修士与翟家猎户谈话的声音传入耳中……
妙诗诗庞大的心情逐渐散去。
那柔软的深层内心,也再次被酷寒无情的铠甲所笼罩。
她又回到了那个慧识极高、擅长冷静谋划的妙诗诗。
现在,她已经否认了小修士是“大人”的料想。
毋宁说,连半点“诡异”的痕迹都寻不到……
——对方不光不会是“大人”,甚至连“诡异”都不称不上!
但……其本质到底是什么,又为何会有堪比诡异的离奇体现……依旧是很是大的问题。
妙诗诗双手藏在宽大的素色长袍衣袖之中,微微握紧成拳:
如此奇异的存在,甚至与自己的降生都有着密切联系……
除了“大人”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她眼帘低垂下去,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霍然之间,一副巨大的天地棋盘在她面前展开。
只是绝大多数地方都掩藏在了迷雾之中,让她无法看得真切。
唯有一小小的边陲之地,没有迷雾笼罩,让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中央处的一枚棋子。
——那是一枚玄色“士兵”,头顶上另有一个“皇后”的虚影。
显然,这是只有筑府修为的她,在这天地棋盘上凝聚的“意象”。
她曾无数次理想过这一盘棋局——这是支撑她生命意义的“看法”。
只是……每一次……无论哪一次……
整个棋盘都由迷雾笼罩……
唯有极为单调的黑白方块,与她自己这一枚唯一可见的棋子。
孤冷……毫无同类可以触及……
她甚至都止不住去想:或许……这棋盘只是……自己的想象?
实际上,“大人”基础未曾开启这样的棋局?
幸好……她终于等到了……
这次,也是唯一一次——棋盘变化了!
在她的眼中,一只不行描述的肢体,从灰雾中深处徐徐伸出……
她身边那些蒙蔽一切的迷雾,被这肢体随意挥了挥,便聚拢沉降落在了地上,很快就如冰雪消融,消散于棋盘之上。
在这片新泛起的黑白之地,她见到了另一枚小小的棋子。
这枚棋子比只有筑府境界的她还来得更小,以至于基础找不到代表之意象。
其形体完全就是模模糊糊的,在“兵-象-马-车”乃至她最渴望的“皇后”之间幻化不定。
只是……
虽然形体不定,这一枚棋子的行动确实极为明确。
只见它霍然一跃,便跳到了她身侧的一处格子。
如此一来,她也得以看得越发清晰:
那是一枚介于黑白之间,连颜色都无法分辨的棋子。
就是这样一枚特征极端不明的棋子……
在其跳跃历程之中……
头顶处竟然浮现出了诸多人类精神无法蒙受的画面:
那是似精密机械结构中的齿轮,相互嵌合推动相互运转,最终让要害之处喷发……
那是似两脚生物体内神经网络,微芒的闪烁之间,引来众多烟火迸溅,尔后归于虚无……
这些画面凝聚了难以分辨的玄妙,甚至连她这种位格的诡异,都无法理解。
她只是知道:
这些画面是名为“苏非克”的神秘棋子,透过了她无法触及的神秘学联系,所引发的一系列的“巧合”……
正是这轻轻的一个跳跃,不行描述的肢体才将她放置在了棋盘上。
也正是这轻轻一跃,两枚棋子才得以在现实中相遇……
眼前的天地棋盘,徐徐褪去,唯有那一枚神秘的棋子留在了原地。
它逐渐幻化,凝聚成了“苏非克”的模样。
妙诗诗端详了一下苏非克的面容,便低下头去。
漆黑的长发垂下来,遮盖住了绝大多数的月光,让黑暗将她的面容吞没。
唯有两片红唇显露在外。
她的双肩突然开始不行控制地哆嗦起来……
与此同时,她嘴角高高咧起,唇齿蠕动,无声呢喃了一句:
有趣……
是呀,这是何等的有趣!
“大人”的棋盘之上,竟然泛起了如此怪异的一枚棋子!
黑得不纯粹、白得不清晰……
既不像是这方天地的白色阵营,亦不像是“诡异”一方的玄色阵营。
唯有他与自己降生的联系,让自己得以看见:
他依旧在“大人”的“手中”……
如此怪异的一枚“棋子”,又怎么会不有趣呢?
更别提——这枚堪称“诡异”中的诡异之棋子,竟然还能通过她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推动棋局的演化……
想必……这枚“棋子”应该是棋局上相当要害的一枚吧?
即便不是“皇后”,也应该是重要的“节点”之一……
甚至……是“大人”有所偏好的一枚?
“妙啊!妙啊……”
妙诗诗的嘴角越咧越高。
她扭曲的好奇心,宛若嗅到了血腥的鲨鱼。
强烈的激动,浓郁到简直要从不行描述之处流出来……
苏非克,这样一个“非诡异”,乃至连其他高级生命形式都不是的“存在”。
竟然能够这般特殊地“活跃”在“大人”的棋盘上……
妙诗诗认为,他值得自己更耐心一点,更多花一些时间……
她脸上的血肉蠕动了一下,舌头滑过了牙齿平滑的釉面。
随即,她慢慢抬起头来。
清亮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心情不知何时,又重新恢复了高冷而正气,嘴角只有些许“欣赏”般的笑意。
她像是一个“正常的正道前辈”一样,“正常”地看向了苏非克。
尔后者在与翟烽眸交流之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趁着一个空荡,回过头去,心思相当“单纯”地也向她温和的笑了笑。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至于苏非克怀中的小狐狸?
她原来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对这凡人间交流觉得无趣至极。
突然,脑海之中就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受。
直觉告诉她——有人盯上了她珍爱的工具!
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蹭出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抱住了胸前的酒葫芦。
这可是她的命根子,绝不能让人夺去!
至少感受到酒葫芦丝毫没有异样,她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连忙警惕地四下张望。
然而,周围与刚刚一样,即便以她的“目光”,也没能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苏小修士依旧在身边……
讨厌的妙诗诗依旧在空中的宝台上……
凡人也依旧是凡人,不是什么畸形种……
那么,是谁在惦念着自己的酒葫芦呢?
她感受着小修士温暖而恰到利益的抚摸,心中颇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