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十二这才回过神来。
他先是快速扫视了一眼情况——灰雾不知何时已经消散。
又看向了四哥——四哥面容严肃，似乎手拿教鞭的父亲。
童年被严厉父亲支配的经历，马上涌上心头。
他哆嗦一下，犹犹豫豫道：
“四哥，我要是说，刚刚经历了欠好的工具，就像你经历的那样……”
“你信吗？”
“……”
“啊！”
“四哥，我都已经长大了，你不能打我！”
“啊！”
“四哥另有这么多人呢！”
“啊！啊！四哥，四哥，我错了！”
……
潭渠山，金泉庙
潭渠山深处曾有一村，名为“金泉村”。
此村不大，十几口人上下，却又有一天然的金泉，能喷涌出富含养分的金泉。
金泉之水入口腥臊，无法直接饮用，却能在浇灌土壤之后滋润谷土。
由此，才孕育了金泉村这一方人物。
时过境迁，金泉干枯，乡村不在。
周围只留下了些隐约可见的衡宇残骸，大多都已腐朽破败。
在湿润的山雾中，铁钉早已化作红锈，栋梁也早已朽烂到无法辨认。
唯有乡村中央的石质金泉庙，虽然年久失修，却还能依稀辨认。
这金泉庙位于深山中，曾经修缮它的人类聚落也已消亡，理应再无人烟出没。
如今，却来了一名魔修。
他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更挺着一硕大的肚子。
衣衫油腻发黄，还随意摊开，只有上面一半浅浅地盖住了胸膛。
下面一半却完全摊开，让硕大的肚皮尽数袒露在外。
这袒露的肚皮也十分奇怪。
组成肚皮外层的皮肤肌肉，看起来竟晶莹剔透，肤浅异常。
若是阳光强烈，甚至能隐隐约约见到内里黄红交杂的肠道与内脏。
一点不似正常的人类，反而像只满腹油脂的树蛙。
真叫人恶心作呕！
更怪异的是：
这魔修一旦兴起腹部，让肚皮上下震动，便会发出如若敲击般的鼓声。
鼓声降低，音量不大却能借助阵势响彻山林。
这么看来，那些蒙人心智的鼓声，即是这腹鼓魔修放出来的？
——对，也差池。
腹鼓魔修的立命之基，确实在于鼓声。
但，他只是入了魔门的人类，又不是诡物或者虚空眷属，鼓声更是源于法力。
怎么可能有那般诡异的效果？
——真正的鼓声之源，照旧位于金泉庙中。
在那儿，腹鼓魔修安放下了两件诡物。
一者被腹鼓魔修命名为贪婪鼓，另一者被他命名为祭天纸人。
前者顾名思义，正是鼓声的来源。
后者则是他在潭渠山某处，不经意间捡到的。
那次相遇，或许发生在九个多月前。
他其时只是引气六层的魔修，在听到朱米县的听说后辗转而来。
之后，却又因为胆小谨慎与当地净莲仙子斩妖除魔的传言，而立足不前，在潭渠山外围彷徨。
由此，才得以与祭天纸人相遇。
那次经历，既是不幸也是万幸。
其时，周围的生命大多被祭天纸人收割，他也近乎于沦陷。
可是，祭天纸人的“生命收割”，似乎是有时间限制。
在他即将陷入永恒的寂静之时，祭天纸人停止了“收割”，让他苟活下来。
之后，纸人更是凭空“吐出”了一件物品，让他颇感惊异。
厥后的时间里
他通过数次有惊无险的试探，终于发现了祭天纸人的作用，也掌握了祭天纸人的使用要领。
由此，在力所能及的规模内，开始实验使用祭天纸人收割生命，并获得奇奇怪怪的物品。
正是因为这些物品，他的修为一路高歌猛进，直接攻击到了引气六层巅峰。
更是借助一枚朽桐丹，修成了筑府第一境。
修为大为突破之余，攻伐能力与阴谋能力也进一步提高。
这自然让他信心大增，进而不再记挂朱米县的“净莲仙子听说”。
他开始进入朱米县地域，试图收割血丹宗门生。
可是，妙诗诗才是真正的诡物，无论是本质照旧法力修为都远在他之上。
又如何是他所能反抗的？
在他毫无意外地遇见了“净莲仙子”之后，他也毫无意外地落败。
小命都落在了净莲仙子手中。
唯一的意外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理应将他斩杀的净莲仙子，竟然留下了他的性命。
净莲仙子像是考虑到了什么，没有直接斩杀，只是将他远远地放逐入了潭渠山深处。
腹鼓魔修疑惑之余，更多的虽然是不甘。
他认为自己“浩劫不死，必有后福”。
有了“祭天纸人”如此宝物的他，定然是要成为主角的男人！
至于净莲仙子之流？
既会是他脚下一枚小小的垫脚石，也会是他未来的后宫之一！
如今，他就要苦修法力，以期突破修为，最好还能再得几件秘宝。
最终，实现将净莲仙子彻底拿下的梦想！
于是，他花了数日的功夫，找到了这处破庙。
在仔细检察周围阵势与破庙结构后，他便安置下了祭天纸人，以方便他利用。
在最近一次祭天纸人的周期性“收割生命”中
他乐成献祭掉了自己的一名同门修士。
由此，他获得了贪婪鼓，这让他更是如虎添翼！
他相信有这贪婪鼓的资助，祭天纸人的效率还要变得更高。
修为突破，也指日可待！
视角回到金泉庙所在山谷。
此时，太阳高悬，将整个山谷照得明亮而通透。
腹鼓魔修正藏匿在一高峻树冠中，用浓密的树叶遮盖住了他的身影。
他眸光一动也不动地死死盯住下方破庙。
眼底满是期待之色，显然是在理想：
下一个猎物会是什么品质？
腹鼓魔修虽然知道：
凡人自然是最为常见的，作用却也是最微弱的。
如果能够吸引到修士，好比他的同门，又或是更高级的血丹宗修士。
少的能够获得增进修为的物件，多的还能获得如“贪婪鼓”一般的利器！
那才是美滋滋！
腹鼓魔修身体随着山风微微晃悠，少许心神也正在畅想，显得极为放松。
正在这时，他眉眼微动，肌肉微微紧绷。
——视野中未曾泛起什么“猎物”，却泛起了从未见到过的灰黄雾气。
“这是……山中瘴气？”
腹鼓魔修呢喃了一句，对此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