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警惕游荡者
伯德医生敲开张先生办公室的门后，大步流星地朝张先生的办公桌走去。
正在享用牛排的张先生看到伯德医生难看的脸色，心中立刻猜到真相：“关于约格·罗平？”
伯德医生怔了一下，停止脚步：“对......他到底是什么人？”
张先生在牛排上划了一刀：“先说说出了什么事。”
“伤口。”伯德医生脱口而出，“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了，凭据这个速度，再过一个星期，他就能完全恢复！这——这基础不是人类的体质！这个约格·罗平一定有问题！”
张先生放下刀叉，餐盘中是被支解完毕的牛排，他抬起头，用严肃的口吻说道：“罗平虽然有问题。正因为他有问题，我才会招揽他当卧底。用问题来引发更多的问题，从而直至问题焦点。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约格·罗平绝不行能是游荡者。”
说到这里，张先生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伯德，我的老朋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急需用钱吗？”
伯德长叹一声，抹了一把秃顶：“我只是出于正义感，不想让活该的游荡者搅乱我们的生活。”
他用深沉而充满怨恨的口吻吟唱道：“游荡者是陌生人，游荡者是灾祸使者，游荡者是被神灵唾弃的恶之起源。游荡者没有身份，没有家庭，没有过往历史，他们是突然泛起的，他们能说出远超这个时代的看法与知识，与之一起脱口而出的，却是灾难的源头和杂乱的初始。”
“《警惕游荡者》，你居然背下来了。”张先生说出这篇脍炙人口短诗的名字，接着他苦笑道，“看来我得重新评审一下你的社会倾向了。没想到你如此敌视游荡者，这对你的事情而言并欠好。”
伯德医生痛苦地说：“我畏惧想象我的孩子被游荡者带来的灾祸伤害的情景，更畏惧这种情景酿成真的。我想任何一个有良知，有情感的人都市同意我的想法。所以只要有可以怀疑的工具，我会想方设法求证他的身份，哪怕——哪怕——”
张先生伸手制止伯德医生继续说下去：“好了，我明白了。看一下这个，希望这个可以取消你对罗平的怀疑，也希望你就此停止加入我的视察。”
他拉开抽屉，精准地抽出一个硬皮的文件盒。
伯德医生面色阴沉地接过文件盒，看到标题时，耷拉着的眉毛微微一跳。
“《约格·罗平初法式查陈诉》？”
他抽出文件盒里的资料，随手翻了几页后便陷入沉思。
那是一叠又一叠零碎的纸，有便签纸，有泛黄的纸条，也有绅士联盟的官方用纸。
写在纸上的字迹各有差异，很容易猜到，这是由差异身份的人，在差异的情景下，纪录差异时期的有关约格·罗平的情报。
这些情报汇总在张先生这里，组合成《约格·罗平初法式查陈诉》。
令伯德医生感应失落，随后庆幸不已的是，这些情报最早能追溯到半月区加加林市竖琴妇产医院，是约格·罗平出生证明的影印本，另有小小的手印和脚印，作为医生的伯德很熟悉这像是小狗脚印的印记。
另有其幼年时期玩伴对他的评价，公立小学老师对他的印象以及他在钟表店打工时，东家赞不停口的讲述。
借由他人之口，伯德医生很容易拼凑出一个土生土长半月区小男孩的生长轨迹。
《警惕游荡者》唱道：“游荡者没有身份，没有家庭，没有过往历史，他们是突然泛起的。”
显然约格·罗平不在此列，他只是个普通人。
伯德医生整理好文件夹，交还给张先生：“歉仄，是我太偏激了。”
张先生笑了笑：“能消除你的疑惑就好。对了，既然你看过陈诉了，不妨说说对约格·罗平的印象？”
伯德医生惠顾着寻找视察陈诉中可能存在的漏洞了，基础没去思考约格·罗平这小我私家如何，现在追念起来，他只能提取出几个要害词。
“嗯，我说禁绝，他——很智慧？对了，似乎很喜欢机械？”
张先生不置可否所在颔首：“是的，或许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的机械天赋就获得了许多人的肯定。你懂的，像罗平这样生在普通家庭的智慧孩子，前途并不灼烁。”
“小时候还好，长大之后，他所作的一切突破性、创意性研究和发现，都要受到智慧审查局的人评审，只要一个思路转折对不上，期待他的就是游荡者同伙的嫌疑，以及关押这些人的第十三特别收容所。”
伯德医生抿了抿嘴唇。
这是为了防止游荡者伤害我们的须要手段——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不说这个了。”张先生点到为止，“约格·罗平的人生轨迹就像那些智慧孩子一样，变得碌碌无为。但在1651年，也就是五年前，他十六岁的时候，事情有了变化。”
“变化？”
张先生点颔首：“五年前，约格·罗平离开家乡加加林市，来到阿姆斯特朗市。接着，他的行踪情报变得离奇起来——他的行踪被人刻意修改、隐瞒过。直到一年前，我邀请他当卧底，他加入凶星盗贼团之后，我才重新掌握他的行踪。”
“呃，游荡者？”伯德医生提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推测。
张先生失望地翻了白眼：“伯德伯德，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游荡者，另有许多组织或小我私家，因为种种各样的理由去隐瞒罗平的行踪。好比，嗯，纽卡姆家族？”
伯德医生哭笑不得：“张先生，你不能因为讨厌纽卡姆家族，就把他们填在所有案件的嫌疑人名单上。”
“我们相相互互。不外说真的，讨厌纽卡姆家族是所有绅士应尽的职责——我是说讨厌除瓦伦丁小姐之外所有纽卡姆家族成员，是所有绅士应尽的职责。”
开过玩笑，张先生继续说：“接下来我要搞清楚的，就是约格·罗平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那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伯德，我要托付你一件事。”
“我洗耳恭听。”
“现在，约格·罗平失忆了。”
伯德医生眉头一皱：“他失忆了？嗯，好吧，我明白你突然让我看视察陈诉的理由了，否则我会更怀疑他是个游荡者。”
“你能理解就好。我希望你在治疗他失忆的历程中，尽量先引导他回忆那四年的事，可以吗？”
伯德医生思索片刻后，摊开手说：“我只能说尽量，影象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工具。”
“我会让卡门配合你。”
“好的。”
——
罗平并不知道，张先生对他的图谋与他的推测大相径庭。而此时的他，正沉溺于新的兴奋中。
他把木质啤酒杯墩在病床小桌板上，原来只想应景地喝点儿小酒，庆祝自己终于找到安身立命之所，谁知道一口啤酒下肚，女神弥夏斯居然尖叫起来。
“罗平！你喝了什么？”
这时卡门正端着一箩筐餐盘往厨房送，病房里没人。
罗平无视弥夏斯忘记女神伪装的出戏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酒，呃，女神大人，您不喜欢？”
“咳嗯——我，很喜欢。我是说，酒能快速增补你的能量损耗，你可以多喝一些。”
罗平听罢大惊失色，连忙挤了挤右眼调出能量条。
从昨天晚上开始，连续暴饮暴食三顿，他终于又把能量增补到百分之六十，就等着今天晚上那顿吃完，一口气冲到百分之八十，让弥夏斯用多出来的能量液修复身体。
谁知一杯啤酒下肚，能量条暴涨百分之三。
一杯啤酒涨百分之三，十杯啤酒就是百分之三十，一百杯啤酒下肚，能量条就爆了！
不外先爆掉的应该是他的膀胱。
最让罗平感应惊讶的是，他不是一个很能喝酒的人，而异世界的啤酒度数偏高，原来一杯酒下肚就应该有微醺感，他却发现酒精对自己基础没有影响。
难道是弥夏斯剖析了酒精？或者说是酒精有助于增补能量？
罗平开始胡乱推测。
酒精是乙醇，地球上有乙醇驱动的汽车，即是我现在就是一辆乙醇汽车，喝酒就能跑。
这个逻辑没毛病。
想到这里，罗平啼笑皆非。
穿越后成了千杯不醉的大胃王，这种超展开也没谁了。
那么，如果把酒换成度数更高一些的，增补能量的效率会不会更高一些？
想到就做，卡门刚推门进来，罗平就使唤道：“卡门，有度数更高一些的酒吗？啤酒喝的没劲儿。”
卡门皱皱眉头，他讨厌酒鬼：“有，你想喝什么？”
怕祸发齿牙，罗平把问题推了回去：“找度数高的，有什么你拿什么。”
过了一会儿，卡门抱着一个圆柱形的白色瓷瓶回来，瓶身上贴着红白相间的标签。
卡门将瓶子放在小桌板上，罗平的眼睛就像泼了胶水似的，黏在这个有着红色盖子，巴掌大的白瓷瓶上。
“我不太懂酒，酒保说这是一种从双纪年流传下来的高度酒，名叫，嗯，长枪台。”
听到这个名字，罗平愣了一下，长枪台？
异世界语言是一种融合了多种地球语言后，又经过成百上千年本土化演变的奇妙语言，“长枪台”这个词，听起来像是某个词语的直译。
如果结合那白色的圆柱形瓷瓶，红白相间的标签以及红色的盖子，所谓的“长枪台”，很可能是一个以谣传讹的谬误。
思绪行至此处，罗平手不由得微微哆嗦起来。
长枪，也可以称之为长矛，矛依可通假为茅。
茅台。
就是这瓶酒真正的名字。
这是一段很牵强的推理，但罗平顽强地认为这就是真相，以至于他抓着瓶盖扭了好频频都扭不下来。
卡门接过酒瓶，扭开盖子往空空的啤酒杯里倒了一小口。
罗平双手捧起酒杯，杯壁压在下嘴唇上，牙齿紧紧咬住杯口，发出哒哒哒的撞击声。
仰头，透明酒液灌入咽喉，如同鼻子被狠狠揍了一拳的辛辣味道，以及在喉管和食道上点燃一条黑火药的灼烧感，刺激得他涕泪横流。
味道差池，味道差池！茅台不是这个味！这就是一瓶子蒸馏酒！
罗平在心中控诉着，家的味道在现在咫尺天涯。
难道流传下来的，只有“长枪台”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吗？
放下空空如也的啤酒杯，罗平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嘴唇，冲一旁不明所以的卡门笑道：“真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