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杂乱尾声
罗平闷哼一声，他强忍剧痛，将卡门抛到一边，自己跌跌撞撞向前爬了两步，四肢撑住地面后，鼓足全身的力气向后一撞，把捅了他一刀的大盗撞倒在地。
陷入癫狂的大盗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同样趴在地上的罗平抓住大盗的腿，攀爬险峻山峰般，艰难地爬到大盗身上，撑着身体的双手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狠狠地掐住大盗的脖子。
大盗抓住罗平的胳膊使劲往开拉，可脖子上的手就像烧红的铁箍一样，缓慢而坚定地收紧着，一毫米一毫米地将他的命推进地狱。
“不......不......”
大盗的双眼中满是绝望和祈求，可倒影在他眼睛里的那张脸，并没有向他所期望的那样露出缓和的心情，而是笑了。
笑得很快乐也很狰狞。
大盗愣了一下，旋即流出泪来，他觉得自己这十几分钟过得很荒唐，莫名其妙地被人打，莫名其妙地开始打人，莫名其妙地捡起一把刀，莫名其妙地捅了一小我私家，最后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
为什么会这样？
不等他想出答案或者发现自己基础不知道答案，罗平捏碎了他的喉咙。
罗平趴在大盗的尸体上，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大喘息，现在的他哪怕呼吸稍微重一点，插进脊背的短刀就会撕扯他的肌肉和内脏，让他痛不欲生。
但很快，这种像是被带尖刺的重锤砸的剧痛，酿成了一种奇妙的憋胀感。
“罗平，撑住不要乱动，我帮你保持伤口不会恶化，你快点求救。”
弥夏斯的声音宛若天籁。
没有剧痛的侵扰，罗平的脑子稍微活泛了一些，他挤了挤右眼调出能量条，蓝色的能量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毫无疑问，弥夏斯用来保持伤口不恶化的能量全来自于罗平自己。
女神大人发发慈悲，别压榨你的信徒了行不？
罗平苦涩地咧咧嘴角，忍着剧痛抬起头来，凌乱的脚步声，猛烈的喊杀声，以及因此飞溅而起的灰尘和泥水，巨浪一般向他砸来。
大盗终于留意到这条寂静的小巷子了，几个满身是血满身是伤的普通人，摇摇晃晃地走进来，眼中满是残暴。
他们的目光只在罗平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滑到了更后面的。卡门正瑟缩地坐在墙角，他脆弱无助的模样就像催化剂，挑拨着这群大盗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扑灭欲。
掐住他的脖子，扭断他的手臂，撕碎他的皮肤，让他舔舐自己身上最肮脏的地方，若有不从就把刀砍进他的牙缝里，刀柄一转就是两颗牙，再一转就是两颗牙，再一转，再一转，软软的嫩嫩的湿漉漉的小舌头，肯定被割成烂肉了。
大盗们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但罗平却很清楚他们的想法，这样的残暴他见得太多了，车姬就是被这样的暴怒凌虐致死的。
看着像活尸越来越接近的大盗，罗平突然笑了，他想到一个很好玩的问题。
究竟是被凌虐致死更痛苦，照旧连续死三次更痛苦？
罗平咧了咧嘴角，虽然看不到卡门，但他知道那个小男孩就在他身后不住地哆嗦。
死之前，至少要试着掩护好什么，免得像在地球似的，死的不明不白。
罗平的背部，短刀刺穿的伤口边缘突然呲出一道细细的血柱，随着这道血柱喷涌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从伤口与刀的漏洞中挤出来，瞬间将罗平的上半身染成鲜红色。
他从大盗的尸体上爬起来，脸色苍白，似乎死而复生的活尸。
冲进小巷子里的大盗们惊恐地停下脚步，似乎他们才发现他们要冲向地狱。
一个从尸体上爬起来，满身是血的怪人，地狱的看门人，正用阴冷的笑申饬他们，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接着，这个满身是血的人将右手转到后背，握住插进他脊背的短刀刀柄，徐徐地，慢慢地将捅进身体里的短刀往出抽。
“罗平，你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绷紧全身的肌肉？内脏的伤口正在扩大，不要动，不要动！”
弥夏斯焦急地召唤起来，但罗平依旧我行我素。
短刀从菱形的伤口中挣脱出来，刀尖抵在翻裂的皮肉上停留半秒，刀尖微颤。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楚在罗平的身体中爆开，这种远超出正凡人体蒙受极限的痛，让罗平满身发麻，翻起白眼，鲜血和口水一起从口腔中倾泻而出，比起那些宛若丧尸的大盗，他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新鲜恶鬼。
大盗们纷纷露出胆怯的神色，有人双腿不听使唤地向退却去。
已经失去大部门意识的罗平并不计划放过他们，他就像一个精密的机械，凭据几秒钟前还清醒时计划好的行动列表，慢慢蹲下身子，将沾血的短刀抵被他掐死的大盗尸体的脖颈上。
短刀切开大盗的脖子，露出坚硬的颈骨，罗平一把抓住大盗的头发，将他被砍断了一半的脑袋拎起来，脖子里的肌肉、气管、食道、血管藕断丝连，明明是六月，却不知为何从凌乱的伤口中洒落阵阵白气。
大盗们开始缓慢的退却，就像贪婪的鬣狗遭遇雄狮，它们恶形恶状地低吼着，却也掩盖不了因为胆怯，尾巴夹在双腿之间的事实。
咔。
头被割了下来，无头的尸体重重摔了回去，罗平一手持刀一手抓头，他踩在尸体上一言不发。
也不用他再说什么了。
大盗们发出惊恐的悲鸣，连滚带爬地扭头就跑。
跑得的最快的那个刚刚冲出巷子，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似乎攻城锤一样狠狠地撞在他身上，大盗摔倒在地上，极重的马蹄踏在他的胳膊上，把他的肘枢纽踩成肉泥，第二根马蹄高高扬起，金属打造，刻着骑士王俱乐部徽记的马蹄铁从下往上挥起，踢断他的下巴，连带削飞了他半张脸。
张先生面色阴冷地拉住马缰绳，棕色的马儿打了个鸣响，停下冲锋的脚步。
绅士标志性的西装和手杖，以及马蹄下翻腾哀嚎的伤者与酷寒的尸体，让大盗们彻底冷静下来。
他们呆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疑惑地上的血，肉，散落的衣服，以及周围被砸成碎片的店肆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张先生与同行的两位绅士交流眼色后，他随意地挥了挥马鞭，用宽慰的口吻朗声说道：
“所有人，请在绅士和治安官的指挥下，有序地进行挂号。违抗者，凭据《游荡者法案》相关条例，我们有权就地逮捕后执行死刑。”
话音刚落，数百名大盗就像被抽掉了膝盖骨一样，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地，或掩面哭泣，或高声哀嚎，或冲着张先生磕头，许下诸多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诺言，祈求放过。
张先生笑了笑，一扯缰绳，马头转到小巷子，他想看看那几个大盗在小巷子里遭遇了什么。
在昏暗的小巷子中，张先生首先看到的是一双纵使是死了，也满含怒火和杀意的眼睛。
“罗平！卡门？”
张先生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