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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摆渡

第一百四十四章 靠近危险

无恙摆渡 任言女人 2470 2024-01-02 21:30:00

  秦瑄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想帮延味羡一把,明明他们只是在掌事擢选时萍水相逢,平素相交寥寥,他也不知延味羡的底细、为人,而延味羡恰好卷入了局中,本可以顺理成章地作为比小兵拓钦更合适的那个顶罪之人,被他拿捏做一头堪比完美无缺的替罪羊,但他竟想着替他逃难,就算这样一来可能会让自己多几分危险。

  为保燕禄迫害主帅,兵行险招,是一念生计,也是迫于无奈,如果不是主帅不容燕禄,按他的计划,是要等时机成熟,引导主帅为他所用的。

  主帅虽刚愎自用,忌惮颇多,但他稳坐军中多年,知人善任,治下严明,不失为一个可靠助力。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取主帅性命。

  既行此险招,他自然也为自己想好了应对和退路。

  费尽心血,不留痕迹,洗脱嫌疑,借刀杀人,一步步都是他的谋算,他从没想过事情会有失控的那天。

  燕禄的决绝,误解,谍作使坏,涂坤克借题发挥,众将领的威压,对他来说都还不算脱离预料,可能也只有无一人信自己,腹背受敌才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失控。

  但落到真正的失控,在他的精心预谋里,也总是留存了一线生机的,大不了就剑起刀落,左不外一场狼烟,灰尘落定。

  让他没预料过,到这一刻照旧不敢相信的是,受时局所桎,他居然和敌人告竣了同盟,尽管只是暂时的,但因为这个斜逸枝节,总归是背离了原本的计划,让一切都脱离掌控。

  谍作的忠心,说来可笑,他也不敢奢望。

  至于他们能相助几多,他也未曾预计,所求不外是让他们不在明面上与他对立,不外是为自己心安,不想和燕禄走到杀鸡取卵的局面。

  换句话说,他是在用冒险的同盟交流和燕禄同行的时机,在这历程中,如果谍作存了异心,求的不只如他们说得那样简朴,只是宁静离开军营的话,他便会万劫不复,而实际上谍作也基础不会和他一心。

  他孤注一掷在赌的从不是谍作和他同心,不外是和燕禄末路同行。

  他比谁都清楚,燕禄纷歧定给他回报,因为在时局翻涌下燕禄也纷歧定能有自主选择的时机,失控的因素似乎只有一点,却早已让走向不回复来,像致命牵机毒素深入全盘,他纵是再自负,也不敢断言能将乱局拨回原位,让每一个要素的运转都沿既定的轨道。

  可他不宁愿宁可,因为引路人说,那燕禄呢?

  是啊……那燕禄呢?

  他掉臂忌燕禄的心意在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不希望他知道,不希望他回报,但本质上,没有一个时刻脑海中闪过,如果做决定的是燕禄,他会怎么想,会如何做。

  易地而处,如果燕禄是他,也会打着掩护的旗号,把危险精准排除之余,也把他的心意、想法一概地阻遏在外吗?

  不会,答案是那样肯定。

  所以,他怕了,也忏悔了。

  引路人仿若叩问心灵一般振聋发聩的话有那么多,经久在他脑海、耳畔震颤的不外三两句话。

  那,燕禄呢?

  此计若败……

  无论作何选择,属于燕禄的危险不会少半分……

  胜负成败本就莫测,任谁也预料不了,如果期待他的注定是一场无法挽回的败局,而他却为此付上和燕禄的情谊,他怎可能宁愿宁可。

  所以还要再忌惮什么呢,还会有比这更遭的境遇吗?

  和谍作同盟虽然如履薄冰,险象重重,但哪怕只有一点可能让燕禄知道他照旧那个秦瑄,就值得。

  汉人诡谲多诈,舌灿莲花,他并非不知,引路人的话虽令他动容,但理智照旧告诉他,这是谍作在借燕禄为契引他吐露真实想法。

  上兵伐谋,攻人攻心,这种计俩的笼络人心的花招,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但他不仅动容了,还深以为然,不惜调整全盘部署,不是他中计了,误入了谍作的圈套,是他愿意。

  心之所愿,意之所趋。

  从他意识到放任燕禄以汉人谍作们为质在他眼皮子底下示威,照旧任由自己被挟制,按兵不动,就已经在不经意间靠向了他们那边,更准确地说,是靠向了那个想在险境中既保下燕禄,又不让他失望的自己。

  燕禄肯定没想过要和敌人同路,会靠向谍作是想让他就此收手,但他既然兵行险着,便注定也只得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坦诚罪行是绝对不行能的,不只为了自己,为了燕禄也不行。

  像引路人说的,在军营里,燕禄早和他绑定,他若倒了,燕禄的动荡不会小。

  所以,他必须全身而退。

  延味羡算是秦瑄第二个意料之外的变故。

  如果说引路人的切切言辞像是一种蛊惑,虽碰巧投合了他的心意,但到底照旧让他们套出了弱点,延味羡的泛起则也让他感应恐慌。

  因为延味羡和谍作一样,让他有所动摇,这意味着危险。

  谍作的引诱在攻心,延味羡却是让他探寻,在他身上,秦瑄有过好几个瞬间的模糊,似乎在他身上看到那个背负极重,恒久踽踽独行的自己。

  幸亏他走过了影象里那段最冗长的幽暗,遇到了冯老,结识了燕禄,但在延味羡踽踽独行的漫漫长路上,不知光还要多久才会泛起,抑或是,他会终结在这没有光的途中。

  所以没有缘由地,他想帮延味羡一把,哪怕他本可以是自己最好的掩护。

  他早就看出,炙羊肉里的毒出自延味羡,一开始真的纯粹只是为了探寻,伙食长会怎么自圆其说,保全自身,也试图追本溯源,弄清他和主帅间的纠葛。

  秦瑄不是没想过用他遮掩,转移视线,扫清身边环伺的危险,但越是视察,这样的念头就越发模糊。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延味羡杀主帅的原因冥冥中和他相似,虽然看不透究竟是什么,但只怕都有不得不的理由。

  也让他不由地想,让延味羡揽下一切,是不是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叛逆,究竟,他是和自己那样相像的人。

  说他被伙食长的孤勇无畏动容了也好,说他不忍看一个还算有傲骨的人被论处了,让不应肩负的人揽下一切也好,又或是说他被庞杂庞杂,野蛮生长的念想蛊惑了也好,他就是想在危机四伏的当下,也倾力保下延味羡。

  从延味羡立于众掌厨之首,不卑不亢,与众将领周旋,到面对小兵拓钦的指控冷静铿锵,在那么多的时刻里,他在想的都是,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厨子也那么有节气,无畏无惧。

  延味羡身上有着寻常庖厨没有的人格气质,吸引秦瑄,让他不解,也让他探寻,忘记或者说是不自觉地取消想要利用他的念头。

  利用起小兵拓钦,相比起利用延味羡,负罪感总是没那么强的。

  自延味羡说出“无话可说,悉听尊便”的话后,场上好一阵鸦雀无声,大部门人都是震惊,同时有种闷声打在棉花上的感受。

  原本气势汹汹的博朗也有些偃旗息鼓,在他的预料里,那么硬气的延味羡连起誓起誓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最是笃信公义,面对他人不实的泼脏水,怎么也该还以颜色的,怎么会只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无话可说,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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