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缄默沉静许久后,丛羽继续问道。
现在他眼中的杀气已徐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探究和狐疑。
“我是谁不重要,同样,你是谁也不重要。”曦云轻轻抚摸着酒囊上阿米娜的名字,轻叹一口气,不舍的把酒囊还到丛羽手中。
“昨日之日譬如昨日死,今日之日譬如今日生。
你我本就是战乱倾轧下,无根的野草,往事不行追,来者犹可待。”
丛羽眼中的戒备慢慢放了下来,现在的他已经认识到,眼前这个与云哥儿相貌相似的女人,和自己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自昨日被带入山寨,我便发现寨自里忙碌很是。昨日的截杀中,你们明明大获全胜,战利品缴获无数,可一回到山寨,便开始全员戒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曦云不解道,重生后这个世界泛起的改变,已经超出曦云前世影象的领域。
现在她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大渊国,和自己前世经历中的那个另有什么差异。
“这片山头的势力规模,向来都属于我们青云寨,可偏偏三年前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匪徒,非要和我们青云寨抢土地。”
察觉到曦云神情中的认真,丛羽平静了自己的心绪,将青云寨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他们官道拦路坐观虎斗的原委细细道来。
“刚开始的时候,对于这伙不明来历的家伙,大当家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他们的人到青云寨周围的村子里劫掠,被我们寨自里的妙手尽数击毙。
在处置惩罚对方尸体的时候,云哥儿发现这些蒙面歹徒的脸,在相同的位置都存在一块烫伤。”
“是不是这个位置,差不多这么大的一块疤痕?”曦云用食指指着自己额头的一处,轻轻画了一个直径或许一寸的圈儿。
“对!就是这个样子,云哥儿说,这是被刺配流放的重犯,脸上烙刻标志的位置。
而且他们的手脚腕处,都有着明显的磨痕,想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身带枷锁。”
“所以,其时你们怀疑,那群突然泛起的山匪,是一些被有组织送到这里藏匿起来的囚犯?”
曦云继续问着,即便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丛羽说的这些事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意料。
“不仅如此,经过村里仵作的检查,我们发现这些尸体的背后都充满了大巨细小的鞭痕。
其中只有一具尸体,脸上和后背没有疤痕,那人似乎是这个先遣队的头目,当初为了杀他,折损了我们好几个弟兄。
仵作仔细验过了他的尸体,你猜怎么着?”
丛羽故意买了个关子,像说书人一样在故事的精彩处有意做了了停顿。
不得不认可,丛羽这小子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口才也不错。
听他讲故事,曦云甚至有了大前世追书的那种迫不及待。
从曦云期待的目光中收获了足够的成就感,丛羽手握空拳,学着说书人拍抚尺的样子敲了下桌子,声音拔高了八度继续道:“那具尸体身上的疤痕,都漫衍在前胸,大当家的一看便知道不妙!此人一定是战场上赴汤蹈火的妙手。
而村里经过战乱幸存的几个老人,更是认出他是当年带着军队屠戮乡村的千夫长!”
“怎么会……”曦云不行置信的瞪着眼睛,她前世的影象中,盘踞在此的私军是璃家部署的。
而凭据丛羽的说法,结合前世曦云知道的内幕,这伙与青云寨争斗的私军,倒更像早被高宗天子除掉的武承宪所为。
而渊国的高宗天子,也就是陆曦的父皇。
前世太宗天子在位期间,渊国国力衰弱,内有后戚李氏家族祸乱朝政,外有众诸国虎视眈眈。
就连西境与草原接壤的一带,每逢秋冬交替之时,也总受到游牧摩赫族的劫掠,民不聊生。
太宗继位十五年,领土受北岐国滋扰,上将军章之涵率兵出征,李太后胞弟之孙监军。
章之涵骁勇善战,既往多次带兵击破北岐军队,此番出征也被朝中众人看好,大胜北岐险些是板上钉钉。
无数世家子弟都想借此良机,随军出战蹭个功勋,李太后胞弟之孙李思明也抱着这个想法。
他原本草包一个,借着家里的财势捐了个官,此番本想借着李太后的裙带关系,作为监军走一趟捞点军工,却不意北岐那边的将领一个反间计,让章之涵和李思明间生了嫌隙。
最后,城防被破,章之涵殉国,李思明被俘。
李家三代单传,那一夜慈宁宫灯火通明,老国舅跪在太后面前以头抢地,祈求太后想措施赎回李思明。
最后,渊国割地十五城,向北岐献上白银十万两、绫罗珠玉不行胜数,北岐仍然不愿放回李思明,要求渊国派出皇子一名作为质子前往北岐。
也就是那一年,陆曦的父亲,厥后的高宗天子陆晨,因生母非太后李氏一族所出,被作为质子送到北岐。
直到五年后,渊国内乱,李氏及其党羽被诛杀,渊国内非李氏所出的皇子早已被李家迫害殆尽,让远在异国做质子的高宗天子捡了个自制。
也就是高宗被送往北岐的那五年,上将军武承宪以御敌宁静叛的借口,行军沿途中多次洗劫周围的乡村,青云寨周边的那几个乡村也惨遭蹂躏。
照丛羽这么说,这个世界里屯兵在青云寨周围的,更有可能是武承宪藏在这的队伍。
武承宪常年盘踞渊国的西北部,他掌控的边塞正是朝廷重犯流放的区域,想用些手段把发配到此的青壮力量以假死的方式转移,可以说轻而易举。
凭据丛羽的说法,曦云推测武承宪是把这些青壮囚犯作为私兵的最底层,将他们分组编成小队,由武承宪派去的心腹分级治理,平素作为苦力或马前卒,甚至须要时充当诱饵和人盾使用。
自章之涵兵败殉国,承宪派便上表细述章之涵战略上的失误,把北岐反间计的情节以假作真,要求诛杀章家九族以儆效尤,并请命北上接管残余的章家军。
此人心思歹毒,早有谋朝之意,本想将高宗天子作为傀儡,挟天子以令朝臣。
却不意高宗天子棋高一筹,借夜宴酬军的时机,让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将武承宪和自己的嫡系一网打尽,收回了他手中的兵权。
论隐忍和心狠手辣,陆曦虽不是高宗亲生,却比其有过之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