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巴掌之仇
留到第二下面，绝对是川蜀人对美食的最高评价。
大清早，厨房里已经挤满了人，昨日的铁锅炖大鹅被吃得一干二净，齐如眉生火将剩下的汤汁加热，浓郁的香气再次萦绕着整个厨房。
煮上一碗热腾腾的挂面，浇上一勺炖鹅的汤汁，放上一枚嫩嫩的荷包蛋，再撒上几粒翠绿葱花。
真是让人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
众人掉臂形象地蹲门口，低头滋遛滋遛地嗦面时，苏虞和龚长皋才姗姗来迟。
“师兄。”
“大师兄。”
灵境门门生向苏虞问好，然后便低头继续吃面，苏虞略微颔首示意，然后走进厨房找人。
然而厨房里空荡荡一片。
“眉婶和陈叔呢？”苏虞转身看向文明。
文明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伸手抹了抹嘴巴，才道：“他们有事出去了，要中午才回来……大师兄，挂面在灶台上的汤盆里，炖鹅汤头在锅里热着，要吃点吗？”
苏虞愣了一下，他还准备问齐如眉和陈案，嘉定城四周的寺庙怎么走。
看来，只有去街上另找人询问了。
空中飘荡着浓郁的炖鹅香气，另有灵境门众人的的嗦面声，全方位刺激着苏虞的神经。
苏虞喉结轻轻转动，然后面不改色道：“不用了。”
“大师兄，真的不吃点吗？”
付蔷担忧地看了看苏虞清瘦的身体，然后又道：“离中午还早，还要好几个时辰才气吃到午饭……而且不吃早饭，对身体特别欠好。”
文明抬起头，忍不住提醒道：“师兄莫不是忘了，大师兄修为已至金丹，可以辟谷了。”
“对啊，大师兄又不是我等伧夫俗人，用不着吃这些烟火之食。”
付蔷名顿开所在颔首。
苏虞：“……”
按理来说他确实可以辟谷，但现实就是，他还得吃鲜花喝露水。
出门前储蓄的桂花还可以吃好几个月，露水却似乎不多了……怎么净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工具，现在要做的是去找那个僧人。
想到这里，苏虞看向众人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
见苏虞离开，龚长皋赶忙跟了上去。
虽然时辰尚早，大街上已经人山人海，挑担的货郎高声叫卖，小吃铺子摆摊开张，看上去市井生活气息十足。
苏虞面无心情地埋头往前走，龚长皋就像苏虞的影子，一直跟在苏虞身后。
“阿虞——”
龚长皋拉住苏虞的手腕：“你别走那么快，街上人多，小心一会儿走散了。”
苏虞冷哼一声，挥开龚长皋的手。
龚长皋扯了扯苏虞的袖子，小声道：“阿虞，你是不是生气了……阿虞你理理我……”
苏虞确实很生气，他还在记昨晚那一巴掌之仇。
从小到大，苏虞的怙恃都没打过他，龚长皋倒是好，手上没轻没重地一巴掌招呼过来，而且打的照旧那种难以启齿的地方。
虽然知道龚长皋没有恶意，甚至照旧善意的，但苏虞疼了一晚上。
今早起来，苏虞发现自己屁股都肿了。
“你别随着我好欠好。”
苏虞将龚长皋的手挥开，转身横眉冷目道：“我就是生气了，一看到你就特别生气……所以，现在请离我三丈远，不要泛起在我的视线内。”
“阿虞，我……对不起……”
龚长皋眼眶瞬间就红了，脸颊泛起两道清晰水痕，肩膀都在轻微颤栗，却咬着唇竭力制止哭泣。
苏虞：“……”
大街上人来人往，众人一见龚长皋哭得这么伤心，驻足围观窃窃私议，还在那里指指点点。
人越来越多，大有水泄不通的趋势。
苏虞只好冷静脸，硬着头皮拉起龚长皋，赶忙离开了这条街。
来到一处生意红火的街边牛肉面小摊，苏虞突然想起龚长皋还没吃早饭，便将龚长皋摁到桌边的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到了劈面。
卖牛肉面的是一对中年匹俦，在嘉定城是出了名的老实，面摊虽萧，但味道好，价钱不贵，分量也足，每日惠顾的客人络绎不停。
苏虞和龚长皋来时正是早餐时间，其他桌上都坐满了人，两人恰好坐到了最后一个空桌。
“阿虞……”
龚长皋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苏虞：“如果我哪点惹你生气，你说出来，我改……你别生气。”
苏虞只是看了龚长皋一眼，然后抬手招呼锅炉前忙碌的老板匹俦。
“老板，一大碗牛肉面，多放牛肉。”
“好勒！”
“客官稍等，马上就给你们呈上！”
老板娘的行动很快，纷歧会儿便将牛肉面端了上来：“两位客官，你们的牛肉面……劳烦多一句嘴，两位真的只要一碗面吗？”
“只要一碗，给他就好。”苏虞指了指劈面的龚长皋。
“那好吧。”
老板娘多瞅了苏虞几眼，然后才回去继续忙活。
桌上的牛肉面分量惊人，熬得清亮的汤汁里浮着白色的面条，上面摆着好几块被卤成红褐色的牛肉，旁边放了两颗翠绿的白菜，上面还遮盖了几粒儿葱花。
一清二白三红四绿的色彩，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增。
“吃。”
苏虞将面碗推到龚长皋身前。
龚长皋垂目看了看牛肉面，再看向苏虞时轻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不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哭什么？”
苏虞心底有些无奈，然后又道：“我是打骂你了，照旧虐待你了？”
“没有。”
龚长皋有些惶然无措，赶忙摇头甩掉眼泪，然后道：“不是这样……阿虞，你真好……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快吃吧，凉了就欠好吃了。”
苏虞在心底低叹一声，然后抓起筷子塞进龚长皋手里。
用饭之时，旁边桌上几人正在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城主府里养的那些恶犬，一夜之间死的死残的残，都没剩几条了。”
“真的吗？”
“虽然是真的，昨晚城主府遭贼了，那些贼人把城主府的恶犬收拾了一顿，城主大发雷霆，正在满城找那些贼人呢……不信你去城东问问！”
“真是民怨沸腾啊！”
苏虞不禁竖起耳朵，听着旁边桌的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