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翠园

　　月蒙。

　　星隐。

　　流线的光。

　　咆哮的风。

　　少女甜睡。

　　少年微息。

　　无一真眠。

　　唯心音真切。

　　尊敬的搭客们【莹镇】到了……

　　车站。

　　冬詔双瞳微眯，需要看路，却又不想睁眼。兜帽将脸掩半，摇摇晃晃，和胖乎乎的企鹅一样。

　　好可爱。

　　抱抱她。

　　钟一从身后将冬詔搂入怀着，粗重的呼吸声在对方耳边撩过。

　　睡意飞散。

　　喘息不再。

　　心咚咚作响。

　　他的温度，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

　　突突……

　　引擎声。

　　“你个大呆子放开我！”

　　冬詔回过神用力推开了钟一。

　　“你个呆子突然之间做什么啊！”

　　冬詔满脸通红，瞳孔微颤，急促的喘息着。

　　“因为、那个……歉仄。”

　　钟一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空下。

　　寒风凛冽。

　　空旷的街道。

　　相对而立的人。

　　“所以为什么那么突然。”

　　“因为冬詔其时像企鹅一样，太可爱……”

　　声微。

　　嗵。

　　“呆子。”

　　冬詔一拳打在了钟一的羽绒服上。

　　“对不起。”

　　“真是的，哪有人会因为太可爱突然做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是。我错了。”

　　冬詔握住那无处安放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那我原谅你了。走吧，去你家。”

　　钟一脸颊发烫，也握住了她的手。

　　月光朦胧。

　　灯光昏暗。

　　曲径通幽。

　　万籁俱寂。

　　一声枯枝断骨。

　　一声禽飞兽走。

　　钟一一脸有趣的审察着四周，雪云遮住月亮，路灯年久失修，平时走的小路似乎也不那么平整。不时踩断枯枝，总会有流浪的猫、鸟被惊动。

　　冬詔则脸色发白，十指扣住钟一的手臂，不停往怀中拉扯。

　　五步一停顿，十步一转头。

　　钟一将另一只手上的塑料袋放下，帮冬詔戴好帽子，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

　　“我一直都在，别怕。不要想那么多，随着我走就好。”

　　冬詔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悄悄地“嗯”了一声，像怕被注意到一样。

　　似乎不那么怕了。

　　有声音会好些。

　　“说起来我是第一次在冬天走翠园的夜路。”

　　疏散注意力。

　　“在夏天这条小路会有许多的萤火虫，无数的光点在夜空中，月光会从树叶的漏洞中穿过，像碎掉的镜片一样洒落。”

　　冬詔抬头扫视一圈，她只觉得眼前这些枯枝像鬼魅的手指。配合今天灰蒙蒙的天气更显阴森恐怖。

　　灼烁。

　　微风。

　　高耸的大厦。

　　茂密的树林。

　　结冻的清泉。

　　可能正是因为这种格格不入的设计，才会让这里的房价比力亲民。

　　大门前，酷寒的机械。

　　口袋中，纯白的卡片。

　　【身份验证：住户】

　　允许通行。

　　钟一始终不明白玻璃门装锁的意义在哪里。

　　也许是强化玻璃呢。

　　14……1……5。

　　透明的电梯几多会让人有一丝不安。

　　封好的玄色塑料袋堆在门旁。

　　钥匙是一张青色卡片。

　　“我真的可以住这吗？”

　　冬詔拽了拽钟一的衣角。

　　“虽然可以，否则为什么带你回家。”

　　冬詔摇摇头：“我只不外是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为什么你会愿意帮我？带一个陌生人回家这种事情很危险吧，更况且我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可疑人物。”

　　钟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因为你向我求助了不是吗？”

　　“危险的话，人最差的结局不外是停止呼吸。可是我本就不怎么喜欢在世，在世不外是一直重复同样的事情，用饭，喝水，睡觉。没有任何的意义。放在我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将同样的事情重复29000次，一个是完全无法预料的可能性，我选择了后者。”

　　“原因的话有许多，我喜欢长得悦目的人，喜欢有趣的事情，喜欢偶然，喜欢命中注定……”

　　钟一弯下腰，抚摸着冬詔的脸颊，嘴角轻轻上扬。

　　“喜欢如此可爱的你。”

　　这是，广告？

　　冬詔大脑里一片空白，瞳孔中是钟一的微笑，耳中是对自己的广告，嘴唇上下开合却无法作声。

　　冬詔转过身，用手臂盖住自己的脸，不想让钟一看见自己现在的心情。

　　钟一站在原地，静静地期待。

　　“太狡猾了，你这么说我不是只能允许了吗？你这个笨蛋。”

　　冬詔用微微哆嗦的声音回覆。

　　钟一轻轻的抱住冬詔：“回家吧，眼眶都红了。”

　　“还不是你个呆子害的。”冬詔用手臂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现实是枯燥的，用书来比喻的话那是一部日记。沉闷，压抑，千篇一律。但今日，我置身童话。

　　家。

　　一室，一厅，一卫。

　　简朴的家具。

　　整齐的光盘。

　　用屏风阻遏的佛堂。

　　“你先在沙发上坐会，看看电视，我先去收拾一下。”

　　钟一不在。

　　冬詔一小我私家好奇的视察着屋内的一切。

　　佛堂。

　　原来钟一信佛吗，难怪一直把缘分挂在嘴边。

　　四座佛像。

　　财神，观音，如来，太上老君。都是有名的神仙啊，真的没问题吗？

　　供果是香蕉，西瓜，苹果。

　　我记得香蕉是金条，苹果是平安，西瓜似乎没有说法。

　　苹果好少，只有一个，而且个头好小。旁边香蕉明明有一整盘，西瓜也很大，不爱吃苹果吗？

　　电视旁放了许多几何的光盘，只狼？好怪的名字，影戏吗？

　　柜子里摆着的似乎是班级合影，小学、初中……没了？找不到哪个是钟一。

　　墙上挂着好大一幅画，用水墨画的山水图，但感受只是普通画师的手笔。

　　白色的坐式空调，后面似乎立着什么？一根铁棒，不凌驾两米，两头涂上了红油漆，中间白油漆。可能是上错了颜色的金箍棒？已经积了不少灰尘，应该有些年头了。

　　茶几上是成套的茶具，擦拭的很洁净，但与其他家具气势派头相差甚远，摆在桌上也略显拥挤，很可能是他人相赠。

　　“冬詔你有不吃的工具吗？”钟一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他还会做饭？

　　“我不吃山葵之类滑的工具。”

　　“收到，我也不爱吃那工具。”

　　是不是太有缘分了？

　　似乎他一时做不完，看看电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