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梦境

　　姬幼菱茫然的站在一条长廊上，身后夜色漆黑如龙卷翻身。

　　身前有一扇门，她把门推开。

　　门后是辉煌的古希腊剧院，朱红色的天幕徐徐拉开，顶端一束强光射下，将舞台中心照亮，而台下一片漆黑，死寂一片。

　　坐在剧院椅上的贵妇人回过头，笑着说：“坐这里来。”

　　兴许是天色有点黑，姬幼菱看不清贵妇人的脸，只觉得这声音活该的熟悉，似乎透过时光的滴答声从已往回到现在，声线温和若夏日的暖风。

　　她顿了一刻，但很快记起来了，这个声音无论已往几多年，都不会忘却。

　　“妈妈。”

　　姬幼菱低声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现在一种突兀且荒唐地感受从内心蔓延，她犹豫着，一步、一步，像是在靠近神砥一般，从背后绕到贵妇人的左侧，顺着眼角的余光审察着旁边人的侧脸。

　　那是一张苍白的，没有血气的脸，但眉眼间的温和竟然抹掉了这些生硬，给人一种柔美的感受。

　　在看到这张脸以后，姬幼菱的瞳孔猛然扩张，似乎遇到了最为惊愕的事情。

　　贵妇人回眸一笑，这一刻竟风情万种，悦目的令人心醉。

　　“很久不见。”贵妇人笑着说，接过姬幼菱的手，把她抱起坐到自己身上。接着低声说道：“我很想你。”

　　“我也是。”姬幼菱哆嗦着说道，随后死死的搂住贵妇人的腰，将头靠在贵妇人的肩上。

　　贵妇人笑了笑，为姬幼菱整理双膝上衣摆的褶皱，再伸脱手抚过她的脸：

　　“让妈妈看看，最近有没有瘦了。”

　　“没有，他们说，这种比例是最合适的。”姬幼菱低声说，然后从贵妇人身上下来，转了个圈，玄色的裙子像是蝴蝶一般翻飞。

　　“胖点好，太瘦不康健。”贵妇人嗔怪了一句。

　　“嗯。”姬幼菱低下头，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就不问你过的怎么样了，你这死丫头只会说还不错，性子倔得很。”贵妇人叹了口气。

　　姬幼菱眼眶微红，低着头不说话。

　　贵妇人看着她的模样笑了几声，突然抬起手指着舞台说：“幼菱知道这是什么吗？”

　　姬幼菱终于注意到了盛大的舞台，幕布下是华美的演出，而整个剧院里竟然只有他们两个观众，其余的位置上摆放着一个个做工精巧的木偶人。

　　此时剧院外刮起了大雨，可以很明显的听见，雨水划过树梢的琐碎声音，狂风咆哮而过的暴怒声，这一场暴雨猛烈的就如升C小调第五号交响曲。

　　“古希腊戏剧，《俄狄浦斯王》。”姬幼菱灵巧地说道。她小声在心里增补了一句，这工具很无趣。

　　“你有很高的天赋。”贵妇人抓住姬幼菱的小手，笑着说：“你是天生的演员，每一个行动，每一个悲喜中都是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人无法分辨，我很兴奋幼菱能继续了我的天赋。”

　　“天赋？”

　　姬幼菱眨眨眼，暗想自己有两小我私家格相互转换，天赋虽然高。

　　“我是一个演员，我希望我的孩子未来也是。”贵妇人顺着姬幼菱的手抚上她的头，柔软的发丝根根晶莹华润，似乎丝绸一般。贵妇人爱不释手的拂着姬幼菱的黑发。

　　“演员，我会当演员的。”姬幼菱低着头轻声说。

　　“你知道我和你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吗？”贵妇人笑着说道：“那是一个盛大的演出，而我惊艳了全场，那个夜晚有无数人想要我的联系方式，但我只给了最喜欢的那小我私家。”

　　“父亲。”姬幼菱重复了一遍，脸上带着些许的厌恶。

　　但紧随其后的，一种晕厥感传来。

　　姬幼菱按住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喘息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大地似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隆隆声不停于耳，在剧院的外面，狂风雨一点一点的渗透了进来，化作凄厉的雨声溅在了自己的身上。

　　世界崩塌了，贵妇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别走！跟我一起回去！”她猛然抬起头，伤心的望着贵妇人。

　　贵妇人似乎在笑，但又不像，那种神情像是在忧虑，她的身子越发虚幻，最终化作灰随着狂风而去。

　　姬幼菱努力保持冷静，但狂暴的雨声将世界淹没了，雷霆劈落，剧院崩塌，天上地下一片喧嚣，再也寻觅不到贵妇人的踪迹。

　　这一瞬间影象翻飞，一些画面就像惊雷一样插入了她的眼前，姬幼菱猛然回忆起下午发生的事情，她和剩余五小我私家喝了一杯茶，然后...都倒下了。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切都破碎了。

　　...

　　...

　　...

　　姬幼菱睁开了眼，这是自己的房间，此时她正躺在床上。

　　窗外下着暴雨，乌云遮住了天空，黑压压一片。

　　床头摆着的巫毒娃娃正静静的看着她。现在它有些苍白，之前的血色已经不在，外貌上不仅泛起了裂痕另有些许的褶皱，看来是尽力了。

　　“是你做的吗？”姬幼菱沙哑着嗓音说。

　　但巫毒娃娃是不会回应的，它只会陪同着窗外吹来的风摇晃。

　　半晌，她蜷起身子，缄默沉静着将双膝抱住，眼神有些疲惫。

　　兴许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个梦。

　　这时一股淡淡的香味从旁边传了过来，很轻柔，像是茶烟一般撩拨。她愣住了，这个味道...是母亲身上的。

　　姬幼菱心一跳，猛然回过头，一旁的男孩正犹豫着看着她，悦目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但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裤一件上衣，正跟自己同床共枕。

　　姬幼菱情不自禁闭着眼睛止住了眩晕感，手撑住床极重的喘息着，眼前的男孩在这一刻竟然和母亲的身影重叠了，无论是关切的目光，照旧嘴角挂着的无奈，都是那么相像。

　　这是梦吗？

　　但一切真实的不像样，她低下头，看着浅薄内衣滑下露出的白色锁骨和牛奶皮肤，然后露出惨笑。

　　来不及反映，或者说连夏斋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姬幼菱便扑了上来，死死的将他抱住，然后眼泪决堤，哭的泣不成声。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