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在前往蓝水晶洞窟之前,林怀恩照旧回抵家里,花了两天时间把伤养好,然后这才跑到红水晶洞窟,找到木乃伊剑士,怒气冲冲地跳脚痛骂——
“你说有人在绿水晶洞窟等我,结果那里只有一只怪物,差点把我弄死!”
然而木乃伊剑士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幻梦中,用那双诡异的红色瞳孔盯着林怀恩:“它确实……在等着你……”
“等着你……把它……接走……”
“那它还要杀了我?!”林怀恩气哼哼地说道。
“你们……外界人……很难……真的死掉。”木乃伊剑士指了指林怀恩脖子上的通行证:“有……护身符的掩护……大多数时候……都能复生。”
木乃伊剑士用诡异的目光看了林怀恩一眼:“所以……它要亲自……试试你……。”
“所谓的试一试,就是能不能杀了我?”
听到木乃伊剑士点破自己可以复生,林怀恩吓了一跳。
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就连通行证的制造技术,都是深层镇守者给予人类的,木乃伊剑士作为镇守者,知道探险者复生的秘密也并不奇怪。
幸好它没有恶意,否则像它这样的剑术强者,针对探险者们的弱点脱手,照旧很容易的。
想到这里,林怀恩下意识地把挂在外面的通行证,塞进了衣服里。
而木乃伊还在继续:“我们……想要托付……你的事情……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基础没法……完成。”
“乌鸦的性格……比我越发……谨慎……”
“所以……它不想浪费……时间。”
“能杀了你……就能证明……它是对的……”
“否则……就同意……我的看法……将我们……所守护着的……那位大人的……身体……交给你。”
林怀恩这是第二次听到木乃伊提到“那位大人”,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你所说的‘那位大人’的身体,是指‘灰青之怒’与‘某小我私家的左瞳’吗?”
“那位大人……就是那位大人……”
“是领导我们……反抗女神暴政……的人。”
木乃伊剑士微微催下目光,似乎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我们失败了……制造了大量的……灾难……那位大人……也被封印……了起来。”
“凭据女神……的意思……那位大人……本应彻底……消失……但那位大人……却并不宁愿宁可……就这么死去……”
“所以祂的身体……成为了……地下城的……一部门。”
“如果你想……继续探索……这个地下城……就一定会遇到……祂的身体……。”
“消灭他们……让祂彻底安息……这就是……我和乌鸦的……请求。”
木乃伊剑士抬起眼瞳,看着林怀恩:“而你……也可以……选择……让祂……复生。”
“祂会带给你……力量……但也会带给你……厄运……”
“就像是……我和……乌鸦……一样。”
木乃伊剑士说着,抬起手腕,让林怀恩看到自己干瘪的亡灵躯体:“你是有意志……之人。”
“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木乃伊垂下手,目光与林怀恩平视:“而我……和乌鸦……当初都……选错了。”
“……”林怀恩默默地出了一口长气。
他感受自己脑补出了一整个故事,但事情究竟如何,他仍旧不清楚,木乃伊说话的速度太慢了,虽然可以说知无不答,但想要问清楚,却仍旧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历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木乃伊那糟糕的语速,也是他询问木乃伊剑士时,唯一的限制了。
“那位大人……”林怀恩琢磨着这个称谓,突然看向木乃伊:“那位大人是男的照旧女的?是神吗?”
“那位大人……就是那位大人……”木乃伊平静地回覆道:“我们……不知道祂的……性别……而祂也不是……神。”
“只是和……神一样……尊贵。”
“祂是私入者……是有罪的存在……但为了资助我们……不惜让自己……清白的纪录……蒙尘。”
“神裔?没有神格的神人类?”林怀恩从自己看过的小说里,脑补出一大堆料想,但那只是让他更杂乱了。
“但是……上帝也好,女神也好……哪怕是从深渊层回来的黑卡级此外探险者,也没有发现女神和神明的存在啊……”
林怀恩皱眉思索着,他早知道地下城可以复生,怪物里也存在幽灵,但是——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灵魂’吗?”他下意识地问道。
“这就要问你……灵魂的界说……是什么了。”
木乃伊剑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外界人……所谓的灵魂……是不存在的。”
“但是……在我们地下……文明看来……人是……有灵魂的。”
木乃伊淡淡地指了指林怀恩的身体:“它在你的……躯壳里。”
“只要你的躯壳……能够复生……它就能够……复生。”
“但……它会比……你的躯壳……更快地损耗。”
“所以……要小心……死亡。”
说完,木乃伊剑士身上涌现出大量黑雾,瞬间消失了。
“时间到了吗……”林怀恩轻声嘀咕了一句。
凭据经验,木乃伊一般会在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后重新泛起。
但林怀恩不计划继续等了,最想问的问题,他已经问过了——
地下城里有什么,木乃伊剑士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灵魂到底存不存在。
至于木乃伊剑士告诉他的答案是真是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面对问题时,人们会本能地,得出结论。”】
【“但在获得足够的信息前,我们不妨让子弹多飞一会。”】
【“期待,是一种美德。”】
在许沁的贯注下,林怀恩已经习惯了让自己处在一个巨大而又混沌的不确定世界中。
在这个混沌的不确定,让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自身——
以及和他人所建设起来的稀少,而又可靠的联系。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林怀恩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刺客信条》里的这句话。
或许,这句话,正是对许沁说法的最好注释吧。
“期待”。
使得他能够看清真相,分辨真伪,洞察人心,窥见真理,以及——
壮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