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希望被王老书吏连骂带打的轰出去，宁无猜马上直呼内行，在心里默默给李希望竖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
没有十年脑瘫怕是都问不出这种问题！
不外，王老书吏过目成诵这件事，却是让他脑海中的灵光一闪而过，想到了一些事情……
“仙师！那我在外面等你啊！”
李希望操着大嗓门在门外喊了一句，声音浑朴。
看着王老书吏气喘吁吁地拖着扫把回来，宁无猜连忙起身将手里的卷宗递已往，笑吟吟的问道：“二十年前的灞河诡事，您都记得清楚吗？”
“诡事？”
王老书吏接过卷宗，花白而又稀疏的眉毛轻轻一皱，犹豫着道：“我当年一心向学，很少外出，若是在州试期间，那我定然是不记得的，但若是平时的诡事，我或许会应该听到一些听说，但听说多数都是臆测身分居多……”
“无妨。”宁无猜摆了摆手，径直问道：“你所记得的灞河诡事里，最早一次泛起河神是什么时候？”
王老书吏闻言马上陷入沉思，捏着胡子道：“最早一次……”
良久，王老书吏徐徐眯起眼睛回忆道：“似乎，最早一次就是百草巷陆家一家三口投河，但最后似乎只有那孩子被救了回来。”
果真！
宁无猜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果真如他所料一般。
那个时候，应当是陆淅川刚刚成为水鬼后不久，对于自身的掌控还不是很熟练，所以才只勉强救下来了阿山，却没有救回他的怙恃。
怙恃活生生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何等的残忍而又绝望！
这件事恐怕深深刺激到了陆淅川。
哪怕是成了鬼，失去了胸腔里的心脏，忏悔与痛苦也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始终不停蚕食着他的灵魂……
但他却没有选择抨击。
而是选择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不希望他怙恃的悲剧，在别人的身上重演。
救人！
去救人！
救下更多的人！
每救下的一条人命，都成了他生命的延续！
每完成的一桩善举，都让他熠熠生辉，为他镀上神明的金身！
于是，今后世上便少了一个叫陆淅川的杂役门生，却多了一位救人无数的灞河河神……
想到这里，宁无猜不禁有些感伤，感伤于陆淅川的境遇，被命运如此捉弄，却仍能坚持心中的良善。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至少宁无猜就觉得自己做不到，世界若是以痛吻他，他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换成虞青梅的话，不光要给世界一个大嘴巴子，预计还得让世界跪下给她磕头叫姑奶奶……
但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才更钦佩陆淅川的作为。
看来，这位洗剑阁前杂役门生，简直是如沈小叶所说的一般，心中满怀热忱与善意。
即即是死后这么多年，也依旧闪耀着人性的辉煌……
……
“老王真是岁数越大，脾气越暴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鼎力大举气……”李希望呲牙咧嘴的揉着手臂，跟在宁无猜身旁，嘟嘟囔囔的诉苦道。
宁无猜看了他一眼：“你一个捕头，总随着我，衙门里的案子还办不办了？”
听到宁无猜的话，李希望马上神情一肃，抱拳道：“仙师放心，县衙办案，就算没我，底下那帮弟兄也不会懈怠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惩戒那几家横行乡里的恶霸！”
“我跟在仙师身边，可以助仙师细数他们的罪恶，好教民众知晓仙师师出有名，并不是欺压良善之人！”
看着李希望浓眉大眼，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马上没好气的翻了他一眼：“外貌忠厚，你当我看不出来？实际上你是怕我食言而肥，撒手不管这件事了吧？”
李希望马上嘿嘿一笑，笑容有些尴尬：“仙师说笑了不是，若是仙师真的不想管，哪里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欺压得了的……”
宁无猜撇了撇嘴，大步流星的向着杏花巷偏向走去：“行吧行吧，你想随着就尽管随着，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离开灞河县之前，允许你的肯定会做到。”
李希望马上脸色一喜，连忙快跑了几步跟上：“仙师高义！”
出去转了一圈，身后多了个死缠烂打的小尾巴，让宁无猜着实有些头疼。
不外这李捕头简直是颇有劳绩，若不是他带自己见到了案牍室的那个老书吏，想来他也不行能了解到这么多二十年前的事情，更别提梳理灞河水鬼的始末。
现在事情已经基本清楚了。
二十年前陆淅川身死，成为人们口中的灞河河神，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十年前却被洗剑阁和镇妖司用锁阴桩联手镇压。
而没有了灞河河神，灞河上的人命案子又开始多了起来，其中或有水鬼作祟也仍未可知。
而昨日他在水底看到的那两只水鬼。
那只日游境的女水鬼显然没须要去救那只大叔水鬼，但她依然脱手了，所以说明那个女水鬼很在乎那个大叔水鬼，因此也就不难推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伉俪！
他们年岁相差不大，又一脸贫苦，排除掉父女选项，剩下的便仅有伉俪这一个答案！
而伉俪投河的案子原来就少见，近二十年灞河县也就只有过陆家一家三口投河那么一桩！
所以……
那两只水鬼其实是陆淅川那溺死的怙恃，在替陆淅川报仇？
又或者是，其实锁阴桩还没有完全失效，所以他们需要用活人生祭，来让陆淅川完全脱困？
不外，陆淅川到底是怎么死的？
洗剑阁到底知不知情，又为何将其镇压在水底？
“列位仙师，就是他！就是这个傻子，故意谋害我儿落水，心肠歹毒！”刚走进杏花巷，一道凶狠的声音便从前面传来，打断了宁无猜的思绪。
“是马成！”
李希望马上脸色一变，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紧接着沉声增补道：“马成就是马员外……”
三更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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